好似从未发生过关于墨行的一切,秦无暇冷眼看着宫中熟悉的事物,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若心的死依旧没有头绪,刑宗部依旧严防死守,萧祁更是难以捉摸。
“王爷让属下来告知公主,墨行被太子殿下带回宫中,以断案才能为由,辅佐太子查办贪污受贿的其他官员。”
苏不凡骤然出现在窗前,黑色的夜行衣仍然遮不住他浑身的寒气。
秦无暇送到嘴边的点心顿时没下的去口,望着苏不凡身后的天空,晴空万里,本该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却隐隐有一丝压抑的气息,终究还是叹了一句:“要下雨了。”
“告辞。”随着风轻云淡的两个字,苏不凡便不知去向。
看了一眼手中的点心,秦无暇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嫌弃了糕点的卖相,喃喃道:“怎么连你也一副丑恶的嘴脸,明明已经是全天下最好的糕点了。”
而此时,太子东宫这边,是墨行背着行囊,站在殿中央,眼里的颓然无比,耳边似乎还萦绕着秦无暇那晚的话。
“你看清楚了,我秦无暇,就是这天泽的公主!如假包换!”
环顾四周,肉眼可及之处,尽是金碧辉煌,墨行有一瞬的恍惚,她本该是上天的宠儿,是他造成的这一切。
“怎么,后悔了?”秦煜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搂着一名侍妾从殿门处而来,怀中的美妾看到墨行后,便含羞带怯地推搡着离开了。
“只是觉得天意弄人。”墨行与秦煜相处也有月余,自然知晓秦煜不喜繁文缛节,仅是骇首表示了恭敬,眼神不由得有些飘忽。
“本太子这个妹妹,向来眼高于顶,竟是败在了你的手上,一个追逐名利,却有眼无珠的浪荡才子。”秦煜落了座,指尖磨着椅上的龙珠,嘲弄的神色尽显,“错把鱼目当了珍珠,到手的驸马爷,换了个被贬的虚名郡主,不,只当了三天的郡主,现在已经不是了。”
“殿下若是请墨某回来,就是在此嘲弄的,那么墨某告辞了。”墨行见此自然是尊严受损,抱拳就要转身离开,却只见门口的两名侍卫将武器横在中央,警告的意味明显至极,墨行陡然冷笑,“太子这是何意?”
“本太子不计较你上次为了自保而出卖本太子,好心救你一命,竟是还要去送死吗?”秦煜不知从何处寻了一支银针,此时正漫不经心地剔着手中的倒刺,唇边的笑意则是愈发诡异。
“她不会如此绝情。”墨行退了两步,见侍卫把武器收起,这才转身反驳道,眉宇间的自信,来自于心中那桃树下的温柔。
“今夜便是中秋,被贬的官员有些多,宫中的宴席缺人,你今晚,便随本太子去看看罢!”
丝毫没有留余地,秦煜带着那抹不明的笑意,堵住了墨行所有未说出口的疑虑。
一夜之间,中秋宴会上,缺席了不少官员,空闲的位置似乎在诉说着这皇室的无情。唯有秦风华宛若一切都没用发生一般,看着中央的歌舞升平,时不时夸赞几句,余光却瞥了一眼手边的空位,秦无暇没有来,他所有的儿子都到齐了,偏偏唯一的女儿没有来。
偏后坐的墨行自然是看到了秦风华的小动作,因为他也关注着那个尊贵的位置,他曾经心心念念的人儿,是这片山河里,最尊贵的女人,曾经为他洗衣做饭,在树下苦等的女人。
“无暇公主到!”
秦无暇拖着浅红色的宫装,终究还是来了宴席,不为别的,只为秦风华托人告诉她,这样的团圆宴,没有几回了,无论她多不想见到那个人,却依旧来了。
随着满宴人的目光,秦无暇步入上座,垂首给秦风华行了个大礼,又转身给两边的嫔妃都骇首示意,却不见淑妃木烟,这才想起,木烟从未出席宴会,一如她当年的母后,清心寡欲,却郁郁而终。
“公主殿下,团圆夜,可否赏脸喝一杯!”只见秦无暇才落座,萧祁便端着手中的琉璃杯上前,面色有些潮红,就这么递给了秦无暇。
“王爷怕是喝高了。”秦无暇忍不住额间跳了两下,萧祁还真是阴魂不散,本想推却了,话音刚落,只见萧祁陡然端了杯子一饮而尽,随即嗤笑着,瞥了秦无暇面前的琉璃杯,似乎在等着秦无暇回酒。
“无暇,今晚这杯,我们敬若心……”萧祁摇晃之下,带着酒气的呢喃传入秦无暇耳中,随即便摇摇晃晃地回了前边的席子,好似刚刚的话不是他所说。
秦无暇蹙眉看着宴会上的一切,总觉的萧祁刚刚话里有话,扫了一眼角落的墨行,揪起袖口,心下一阵不适,却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承受了。
“皇上,不好了!”宫门处,蓝衣小太监拎着有些散乱的拂尘,跌跌撞撞地进了殿,俯身在舞女裙下,瘦弱的身形竟有些颤抖。
“中秋之夜,团圆本是大喜,什么不好了!先掌嘴!”秦风华不悦地将琉璃杯放回桌上,眉宇间尽是不满。
“皇上,您等奴才说完再罚也不迟呀!”小太监急了,忙抬头泪汪汪地望着秦风华,那泪也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接下来的话。
“说。别扫了诸位大臣的兴致!”秦风华明显眼里有些不耐,好容易一场难得的团圆宴,怕是又要被闹砸了。
“林县令在赴任途中,遭悍匪拦截,一家十几口人……无一生还。”
小太监颤抖着说完,便俯身贴地,肩膀微微耸动着,也不知是哭了,还是笑了。可这宴席一时间,竟是无人敢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