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在外长途跋涉,帐篷非常小,并且有很大一部分压在了沙子下,因为这几日正是沙漠里吹风的时候,必须要做好防范措施,围绕着篝火搭起一个个白色的小帐篷,苏武的帐篷在最中央。
苏清浅呆呆的站在狭小的帐篷里看着苏武将羊皮毡子铺了两层,又抖落出一个羊皮的被子,空气里一瞬间充满了沙尘的气息,呛的苏清浅咳嗽了两声。
苏武抬头看苏清浅涨红的面颊和犹疑躲闪的目光:“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苏清浅艰难吞了口唾沫:“难道我要跟先生同榻而眠?”
苏武不知为什么想笑,但他自来是克制的人,只是斯文的坐在了羊皮毡子上:“难道你要去外面睡?”
笑话,这怎么可能,她就是在没常识也已经感受到了外面的寒冷,睡在外面难道是想找死?她本就是为了活命而来!
苏清浅一咬牙眼一闭挺尸一般躺在了羊皮毡子上,留给苏武的空间就剩下很小一点。
苏武叹息了一声,苏清浅立刻竖起了耳朵,朦胧的黑夜里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苏武的气息近在咫尺,但却并没有碰到她,苏清浅放心了很多,自觉的往边上挪了挪,悄悄的道:“先生不要睡在沙子里,当心冻坏。”
苏武并没有任何回答,甚至呼吸都轻了起来,苏清浅都以为苏武这样的正人君子不会靠近的时候,苏武却挪了过来,为了方便携带,羊皮毡子本来就只是按着一个人的身形做的,若是两个人都睡在上面必定会有接触。
来自苏武身上的温暖,在这寒冷的夜晚格外的清晰,甚至让人不自觉的贪恋,苏清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身上好像更冷起来,下一刻温暖的羊皮就盖在了身上,但来自苏武身上的气息就更加浓郁,苏清浅瞬间又涨红了脸,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跟异性有过这样的密切的接触。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
却听到来自苏武低沉的笑,但这笑声却很干净,充满阳光的气息,他低沉的声音在这样空旷的夜晚也格外的优雅:“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等到半夜时分温度急剧下降,外面燃着的篝火只剩下威慑野兽的作用,苏清浅睡的迷迷糊糊中不断的向身旁的温暖靠近,终于那温暖将她紧紧的包围,她似乎听到无奈的叹息又似乎听到干净的笑,但都记得不大清楚,很快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苏清浅是被吵醒的,但很快就尴尬的恨不得自己没醒来,她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苏武的身上,甚至把口水都流在了苏武的衣襟上,她才微微一动,苏武就睁开了眼,他的眼十分明亮,像早晨升起的太阳,下巴很坚毅,一看就是个充满毅力的人,他的目光在苏清浅身上盘旋了半响,眼里忽的有了笑意:“难道还不想起来?”
苏清浅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速度快的出奇,苏武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帐篷里就不见了苏清浅的身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苏清浅几乎都适应了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绿洲和匈奴单于派来接应的使臣,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欢呼,在沙漠里行走一切都是在挑战人类的极限,苏清浅就是在皮厚也瘦了一大圈。
他们在就近的小镇上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吃到了水果和蔬菜和有名的羊肉手抓饭以及烤羊肉,苏清浅被当做侍女安顿在了苏武的身侧,她啃了十多天的干粮即使是这些粗糙的吃食也看的她眼冒绿光,苏武正和接待的匈奴官员说话,他是个博学多才的人自己懂得匈奴语,他换了干净的白袍子,头发用木簪束了起来,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散发出一种端方的正气,看的上来倒酒的匈奴侍女红了脸,不知道说了什么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然而苏清浅还盯着桌子上的吃食,苏武看了一眼苏清浅,见她的目光只追逐着食物,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坐过来吃吧。”他将位子让出来一部分,又递给她一双筷子,苏清浅的多谢已经含糊在了咀嚼声中,埋头大吃。
这个时代尊卑区别格外严格,作为下人根本没有上桌的资格,即使是匈奴这样的蛮夷之邦,也晓得这样的礼仪。
匈奴的官员大笑着说了什么,苏武看向苏清浅的目光忽然深沉起来,多了很多思索,但很快眼里多了笑意,回答了一句。
苏清浅吃的打了个饱嗝,苏武递给她一杯温水,这里的水里自始至终都有一股泥土的气息,但清浅想总比几千年后的世界那些水干净的多,所以闭着眼也就喝了。
她抬头讨好的冲着苏武一笑:“多谢先生。”
苏武其实也很看不明白苏清浅,若说她不懂礼仪,但每次都必定懂得说一句多谢,若说懂礼仪,但又好像对现在的礼仪一窍不通,她泰然自若的受了他的好意,好像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苏清浅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是多了住处,她还是没有单独住处,她不情愿的换了当地少女的衣裳,用纱巾裹了头,却不习惯遮脸,磨磨蹭蹭的掀起了苏武的帐篷的帘子,见苏武正个张胜说话,她就识趣的坐到了一边。
“匈奴官员看似热情,但其实也很傲慢,我只怕单于本人归顺的心思也不纯,这一趟我们未必能完场吾皇的交代。”
苏武很不赞同:“将军多虑了,皇上威名远播,我朝兵力雄厚,不过区区一个匈奴还没有能耐与我朝抗衡,吾皇叫我们来也不过是为了避免战争之苦,不想伤及无辜,但绝不是妥协不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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