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一壁月色,清浅一点点抬目瞧端木朝华,忽然笑了,摇头叹息:“可怜,真真的可怜,我还以为阮二小姐总算得到了一零星的真心,海上数日的患难,三王爷无微不至的照料,到头了,只是为了利用……天可怜见的。”
“真心?”端木朝华好笑的道:“那种东西我早便没有了,对我来说,只有被利用才可以存在的安稳,就像我对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才可以活到现在。”迎上他的目光,“不是吗清浅公子?”
清浅一时无答。
有从祭坛急掠而来的白衣女恭敬屈膝,禀报:“公子,未发现阮二小姐的尸骸。”
挑了冷笑,清浅目光不离端木朝华,笑道:“我真的很想看你下面还为我准备了什么节目,可是……我的将士们等不了了。”抬手猛一击掌,脆响利落的大喝:“拦路者,杀!让道者,杀!小晔国,异乡客,老弱妇孺一概杀无赦!”
字字鏮锵,毫无余地的寒彻月夜海空,绵长的回荡。激起了一阵刀剑出鞘的争鸣,脚步呐喊,滚雷一般传来,震在心头眉间。
达奚拓手掌攥的死紧,广场之外是一片渐起的厮杀声和惨叫声,拔步便要冲出广场,却被人一把抓住,转头是端木朝华微蹙的眉目。
他道:“你是太子乱不得。”按下他耸起的肩膀,“先派一队精锐去抵挡一阵,你手上还有多少兵力?”
达奚拓强忍下冲动,略一沉吟,道:“不到一万,小晔国的兵力全在父皇手里,你不是不知道,父皇怕皇子相争,消弱了我们的实权。”
没有再讲什么,端木朝华松开了他的肩膀,是不用问便知晓,小晔国皇帝是不会为了他而与云泽开战的,小晔国一直都是依附着云泽才得以安泰的。
达奚拓也顾不上许多,遣了一队兵卫去抵挡屠城的铁甲兵,只余了不过百名兵卫护着端木朝华。
清浅却不急着上前擒拿,而是眯了眉眼笑道:“我要让你看着,因为你,血流成河。”
眉目一蹙如锁,端木朝华听着绕在耳侧的厮杀惨叫,一分分的攥紧了手掌,快一些小凤,不要心软,下手快一些……
深宫之中的月色凉的让小凤打了个哆嗦,瞧了一眼身旁护着她直入深宫的廖月白,止不住问:“援兵……没到吗?”
廖月白一愣。
“若是三王爷的援兵到了,便不用走这一招了吧。”小凤不落步的道:“五万的援兵,这么短的时间,确实有点悬。”
这深宫中早便换上了达奚太子的人来接应,所以入的极轻松,几个辗转便进了后花园。有接应的人上前,道:“皇上在后花园赏月,只带了四个贴身护卫。”
廖月白点头,带了小凤掠入后花园,突然道:“是圣上截下了,他恨不能让王爷客死他乡。”
是有一瞬的顿足,小凤没答什么,只是拔步入了花园,搭眼便见坐在不知名的花丛中,正与极漂亮的妃嫔对月谈笑的小晔国皇帝。
生了白发的老皇帝,极瘦,瘦的精神,达奚拓的人几乎封了这偌大的深宫,谈笑风生的他并不知晓,此刻深宫之外是怎样的境况。
“谁?”立在老皇帝身侧的持刀护卫,忽见有人闯入花园,登时亮了剑,护在老皇帝身前。
“我对付这些护卫。”廖月白铮然拨出腰间的软剑,挺身击溃并排挡在老皇帝身前的护卫,让小凤窜身欺进。
抬手挥了寒光凛凛的匕首袭向老皇帝,却被他闪身躲开。小凤的功夫最多只是三脚猫,跟三娘学的早便往了大概,一击未中,便使了蛮力又回手一刀。
老皇帝侧身刚要避过,突然被身后立着的小妃嫔封了穴道,展目,一把冰凉的匕首便已经抵住了喉咙,凛凛生寒。
小凤一愣,那小妃嫔已然上前道:“我是卧底,三王爷的人。”
眉间跳了跳,小凤额首,是卧底可以理解,可是居然是三王爷的人!他怎么可能在小晔国的大内深宫里安插了卧底?
“还愣什么!”廖月白撂倒了一名侍卫,却被另两名抵挡的分身乏术,见小凤愣怔不由大喝。
“动手啊!”小妃嫔抬掌去逼抵着老皇帝喉咙的匕首,却被小凤挡下。
小凤一咬牙,瞧着老皇帝道,“我并不想杀人,只求皇上能将兵符交出!”
廖月白愤然,“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闭嘴!”小凤头也不回的大喝,蹙紧了眉头盯着老皇帝:“我只问你交不交兵符?”
抵在他喉咙上的匕首有些微抖,老皇帝瞧着眉目凛冽的小凤,却在她亮晶晶的眸子里看到强撑的坚韧,不由有些松心,女子毕竟是女子,再怎样坚韧也是优柔寡断的,便蹙眉道:“你是谁的人?达奚……”话未讲完,便觉喉头一凉。
小凤紧闭了眉眼,一刀割下。
鲜血喷薄在脸颊,极热极腥,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第一次杀人是因为别人的刀砍在肩上,不得不反击,这一次杀人却让她觉得脏……
月色越发的亮,铁甲兵已然逼到了广场。
端木朝华挺剑卸下一人头,反手一剑击退数名铁甲兵,与达奚拓脊背相立,同一队兵卫的护着百姓逃窜入广场。
顷刻间先前逃光的广场再次挤满了人,惨叫惊呼,哭泣吵闹,搅着刀剑相击的争鸣,塞满了耳朵。
达奚拓浑身鲜血的大喝,“不能躲在这里,这样等同于进了死胡同,等着铁甲军截杀了!”
“现下你还喝的住他们吗?”端木朝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