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惨叫,漫天的血色兜面湮没她。那么鼎沸的惨叫,那么多的人一个个倒在脚下,红的血,白的脑浆翻滚而出,一点点的湿透她的双脚,她想逃却被人死死的抓住脚脖,低头是一双凸出眼眶的眼珠子,布满血丝的瞪着她,一字字道:“下地狱!下地狱!”
“下地狱!下地狱……”那声音一起一落,所有的死人都缓缓站起来,拖着摇摇欲坠的头颅蹒跚而来,一声紧过一声的喊:“下地狱!下地狱!”一瞬间的血雨汹涌而下,湮没了她……
小凤一个激灵醒过来,霍然坐起了身,手心湿了一片冷汗。
“小凤。”漆黑的屋子里有人在另一侧,试探性的唤她,柔声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角落里传来窸窣的打火石声,一零星的亮着火光。
“别……”小凤忙出言阻止,“别点灯,晃的眼睛不舒服。”
打火石的手顿了下,没有星月的屋子里黑的只瞧见隐约的轮廓,小凤重新躺下,吐了口气,微合了眼,突然有双手覆在了她的额头,惊的她忙躲闪开。
“别怕,是我舒华。”那人声音安宁,却又让小凤吃了一惊,他的腿不是不方便吗?在床边打地铺睡觉,怎么会突然近了身边?
“你……”小凤想问,开口却又止了住。
闻人舒华再次探手覆在她的额头之上,轻声道:“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小凤伸手拨开他的手,笑道:“没事,只是梦到了些兄弟姐妹。”
声音略哑却不气虚。闻人舒华松了口气,轻笑,“我以为你梦到人参蛤蜊汤被人抢走了呢。”
黑面一窘,小凤止不住松了眉头,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样我会哭醒……”
是一阵轻笑,两人都没了话。
良久之后,闻人舒华突然开口:“小凤,你喜欢这里吗?”
小凤一愣,瞧了一眼窗外一潮一浪的海,淡笑,“喜欢是喜欢,只可惜这里没有人参。”开玩笑的感慨:“我真的很想念人参蛤蜊汤啊!”
闻人舒华却没接话,依旧静静道:“如果一辈子住在这里,你可愿意?”
小凤又是一愣。
他又继续道:“我可以学着为你种人参。”
是一阵长久的寂静,窗外海浪翻涌,小凤是淡淡的笑了,有些无奈的道:“我还有放不下的东西,还有很多想做却没做好的事。”
闻人舒华顿了顿,“如果办完了那些事情,你可愿意?”
小凤认真的想了想,道:“等办完了再说吧。”
“好。”闻人舒华在黑暗中极静的道:“我等你。”
是有些发愣,小凤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想问他是什么意思,他突然伸手替她拉上被子,轻声道:“再睡会儿吧,天还早。”
是有些困了,可是有个男人坐在床边,小凤实在是睡不着,左右良久,想找个借口起身。他却又道:“可不可以听我唱首小调?”
小凤愕然。
“是云泽的小调,我想要唱给你听。”他的声音静的出奇,在一浪浪的海潮下,沉在沙硕里一般。
小凤便道:“好。”
他轻笑,轻曼着声音,吟唱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他唱的轻,听不仔细字句,小凤也听不明白那诗句的意思,只是随着他略微哼唱的曲调,缓缓的合上了眼。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唱到哪一句她睡着了?闻人舒华瞧着小凤安睡的眉眼,突然有些失神,手指顿顿的在半空勾勒她的轮廓,不自觉的喃喃,“真像……我想就是你吧?这世间谁还有你这样的容颜……”
突然睡在门口的白猫喵的一声窜了开,有人吱呀推开了门,光线太暗瞧不清是谁。
那人张口欲言,闻人舒华却突然回头,竖指让那人噤声。
天光大亮之时,小凤被一阵清甜的香味生生的勾了起来,那香味极鲜又夹杂着股腻腻的甜,百般回荡,是她极熟悉又魂牵梦萦的味道。
小凤一个翻身,彻底坐了起来。
“你醒了啊。”闻人舒华坐在窗下,轻笑道:“早啊。”
顾不上答话,小凤扫了一眼四周,最后落目在桌子上微开了一条小缝的茶盅上,定定的吐了一口口水,道:“那个是……什么?”
闻人舒华歪头笑道:“你自己瞧瞧去。”
撩了被子就跳下了床,小凤趿拉着鞋子奔到床边,有点忐忑的揭开盖子,登时香味扑鼻,一下子就觉得圆满了……
人参蛤蜊汤,人参蛤蜊汤!
小凤捧着茶盅里的人参蛤蜊汤,冲闻人舒华讪笑问:“这个是给我的吗?”
“不是。”
小凤的笑脸登时一跨。
“噗嗤。”闻人舒华忍不住笑出了声,瞧着她的愁眉苦脸,道:“瞧你馋的,不是给你的难不成是给大龙的吗?”
小凤很是感慨的望了他一眼,大呼:“亲人啊!”
其实原本她是不挑嘴的,但自从在王府喝了一回人参蛤蜊汤之后就再也放不下了,若说嫁给端木朝华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时常有人参蛤蜊汤喝了。
小凤顾不上拿汤匙,捧着茶盅便往嘴里灌,不出所料的烫的很,却也安逸的很,喝的她烫到蹙眉却还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