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严让大夫们下去开方子,自己却撩起衣袍,坐到了我的身边,帮我掖了掖被角:“好端端的一个人,你是如何将胸腹伤成这样?二十年华便得了这吐血迷症?”
齐放悄然走到我的身边,眼神隐藏着一丝戒备,张之严瞧了,微微一笑:“你的这个长随可真是忠心,如何不怕我降罪于他?”
齐放面无表情地跪了下去,眼神却毫无惧意,我的心暗自一惊,张之严待我和我的家人素来宽厚,如何今日对我言外有意?我便笑着让齐放出去。
张之严又对我一笑:“莫问,我们相识亦快有四年了吧?”
“承蒙兄长照顾,莫问一家老小出入平安,生意兴隆。”我真诚地言道,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张之言。
张之严起身,踱步到窗棂处,信手玩着我桌前的羽毛笔,轻轻叹气道:“你既知我待你不薄,那何以不愿做我的幕僚?”
“莫问三年前就已经回答了兄长的问题了。”我垂下眼睑,轻轻说道:“莫问祖上有训......。”
“那为何君氏钱财外流到大理段家竟有上千万之巨?”张之严转了过来,猛地拉开了帘子,我反射性地抬手遮住了直射入眼睛的阳光,心中惊诧万分,却听窗棂边的傲藏身影轻笑道:“敢问.......轩辕太子可在你处?”
我放下了手,忍着抽痛,轻笑道:“前几日小女与表侄在外面遇劫......原来是兄长所为?”
张之严一向漫不经心的脸上一片冷凝:“你在江南这几年,我待你不薄,可你不愿做张某的幕僚,却做了段家的走狗?你私自藏匿前朝太子,又引原阀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我轻笑:“兄长贵为一方霸主,却迂尊降贵愿与莫问结为异性兄弟,莫问心中感激,故而一直在心里真心将兄长视如亲生,视嫂嫂视若亲生。至于君氏财物.....,”我拿起身边的丝帕,轻咳一声,掩下一口鲜血,忍住血腥继续说道:“我不想瞒兄长,我,君莫问确为大理段家的理财顾问,只是......我绝不是段家的走狗。”
我看着他的眼睛:“南诏素为我汉人的心腹大患,敢问兄长想要一个强大的邻居还是一个因为忙着分家而纷争不休的邻居?”
张之严心神似是一动,看着我,缓声道:“自然是分裂的南诏更好一些!”
我一笑,又咳了一声:“兄长所言甚是,”我低下头:“莫问出身黔中君氏,南诏段氏洗劫兰郡家园时,其时正值大理弱而南诏强。”
“所以你帮助大理,是为了让南部战乱更甚?”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一片清明地看着张之严,他的脸色微缓。
他慢慢在红木椅上坐下来,揭开茶盅,细细一闻,微抬眼道:“方才太医说你脉像奇怪,竟似是女子的脉相?”
我虚弱地轻笑着:“我与兄长也算相交四三年,是男是女,兄长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也对我神秘地笑了:“是啊,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想我的笑容一滞,可是他却放下茶盅,云淡风清地问道:“不知莫问可曾听过踏雪公子与花西夫人的□□?”
我对他淡淡说道:“略有耳闻。”
他看着我说道:“可为何那踏雪公子的门客却还是在这几年四处寻访踏雪夫人呢?甚至到我的属地来呢?”
“此言差矣!”我向里窝了一窝,躲开了阳光的照射:“以莫问看,踏雪公子前来,绝非风花雪月那么简单,分明是想与太守商议联手攻周之事吧!”
“窦周那里正好亦有人来,那依莫问来看,究竟为兄的该如何是好呢?”
“窦周无道,自然不能与其合作?”
“那样说来,为兄的只好与原家人携手抗窦喽?”
我坦然一笑:“兄长大人早已是腹有妙策,何故来问莫问呢?”
张之严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跟前,他高大的影子挡住了所有的阳光:“莫问,我的探子方才报我,突厥境内又起纷争,□□厥王摩尼亚赫同窦氏联手,兵分两路,一路十万人马围截西安,另一路则直奔原青江的私生子撒鲁尔的弓月城,现在原氏守备空虚,窦家的大军压境,若是我现在扑杀踏雪公子,将其人头献于窦英华,你说,是否能与窦氏联手,平分天下呢?”
我抬头沉默地看着他半晌,说道:“兄长是不会这样做的!”
他哈哈一笑:“何以见得?”
“其一兄长若是归附窦周,窦氏必会使张氏攻原氏,鹬沣相争,得利的人乃是窦家,其二,兄长若前往北伐,南部无论是大理还是南诏,都会令其入侵江南之地有机可乘,到时兄长两不睱,很有可能,落到后来,不但失去祖荫封地,甚至家破人亡亦不过份,其三,兄长可知那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窦英华阴险狡诈,反复无常,为了篡权夺位,甚至连一母所生的妹妹也要加害,如此狼心狗肺之人,即便兄长献上踏雪公子的首级,助其谋夺天下,待天下大成之后,兄长之命运亦如古时韩信一般,不得善终。”
“大胆!”张之严厉声大喝,“我若放踏雪公子回去,窦家亦为认为我首鼠两端,借口发难于我。我亦不能全身而退。
我从未见他如此大怒,心中却陡然一惊,如此恼羞成怒,看来他不是单纯地想试探我,而是真得动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