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六月, 天气依然炎热。
因着冬日的恩科, 又有大批士子陆续入京赶考,提前定下旅店,边认真复习课业, 边在京中拜访有名望的大人, 意图拜在门下, 为日后仕途的顺遂提前做努力。
对此, 酒楼和旅店的东家们都开心不已。又到了可以大笔赚进银子的时期。
玲珑虽然是开茶铺的, 却也十分高兴。
品茗阁的茶好,素来注重品质, 接待客人们的时候也很耐心仔细,渐渐的名声也起来不少。
现下京城里的外地人多了起来, 闻名来品茗阁买茶的自然也增加了。
更何况, 酒楼日日都要用去许多茶, 因着恩科开得突然, 他们并未提前积攒够量, 临时再订又来不及, 所以只能就近购置。
生意最好的酒楼, 自然购置的茶叶也要品质够佳。不然客人们尝出茶是劣质的,会损了他们的名声。
品茗阁因着口碑和品质好,所以成了这些酒楼青睐的进茶来源。巧的是前段时间扈刚他们刚送了一批茶过来, 没多久, 他们又让金玉镖局押送了一大批进京。刚好赶上了这股酒楼买茶的风潮。
一时间, 大笔银钱滚滚而来。
玲珑开心得合不拢嘴。就连在族学上课的时候, 都是心情愉悦,走路带飘的。
宋繁时来看她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她那走路都带风的模样。
宋繁时忍不住啧啧说道:“瞧你那点出息。小舅公每年给你的那些银子可是比这多得多。你赚的这些,顶多算个零头。还能这样高兴?”
他口中的小舅公,便是玲珑的七叔叔了。
玲珑丝毫都不被打击到,乐呵呵地说:“你这样养在深宫的人是无法体会到这种乐趣的。”又神秘莫测地笑笑,“就算你想体会一把,也没机会不是?”
身为正宫嫡出根正苗红的嫡长皇孙,宋繁时是不可能在宫外自力更生赚钱的。
玲珑这分明就是故意刺激他。
若是以往,宋繁时少不得要顶她几句。
不过现下看着眼前少女那双眸灵动的促狭模样,他反倒是心情好得很,勾唇笑笑,“嗯。是没机会。不若这样。”
他思量着说:“你多赚钱,有了银子,往后我出宫来看你的时候,你请我吃饭。”
吃饭才花几个钱?
就算是在京城最贵的福至酒楼里点满一桌子菜,玲珑现下一天赚的银子也是绰绰有余得很。
“好啊。”玲珑相当爽快地答应下来,不过又有了个主意:“小五啊,这样吧,你喊一声我表姑姑,我就请你在福至酒楼连吃十天,怎么样?”
她觉得自己可大方了。
在福至酒楼连吃十天啊!
这么多银子都可以买一大箩筐的鲜花来做茶了。
谁知那臭小子一点都不领情。
宋繁时顿时黑了脸,一改刚才的温和大度模样,冷飕飕地说:“小丫头片子,花个几两银子就想攀到我头上?你想得美。”
斟酌了下,和她同吃那么多天的机会放过有些可惜,宋繁时话锋一转,又道:“不若这样,我请你在东宫大吃大喝十天,分文不收你的,还送你满池的鲜荷花做茶。如何?”
玲珑考虑了很久,自己怕是没有十天的功夫连续住进去。上次在宫里一个多月,落下的功课都还没补全呢。
再说了,满池的荷花不算什么。
她如果想要的话,七叔叔能把整个京城的荷花翻腾出来送到她的跟前。
于是玲珑摇头婉拒了。
宋繁时不甘心,思量了下又道:“左右你答应请我吃饭。不在福至酒楼,在旁的地方也可以。或者在福至酒楼九次,其余时候换旁处。”
这显然就是在卡玲珑那“十次叫表姑姑”的话了。
玲珑又好气又好笑,横了他一眼,凑到他跟前低声怨道:“堂堂皇孙,这样欺负人,好意思?”
离得近了,她澄澈的双眸显得更为明亮,也更为动人。
夏日暖风的吹拂下,宋繁时脸微不可见地红了红。
“好意思。”他道,“长乐郡主都敢明目张胆坑我了。我为何不坑回去。”
玲珑啧啧地叹人心不古。
宋繁时静静地看着她好半晌,方才笑着说道:“定好了啊。最近我有空了就出来寻你。你可不许耍赖。”
玲珑忽地想起来一件事,冷不丁蹦出来一句:“早先你娘不是给你寻亲事呢么?怎么没动静了。如果有人管管你,是不是就不会闲得到处乱跑了。”
还没事就来她这儿找茬子。
听到玲珑提起这个,宋繁时是真的暴躁了,气呼呼地说:“你没事儿提这晦气的做什么。”
说罢,拂袖而去。
留下玲珑暗自感叹不已。
——现在的小男孩儿啊,是愈发难伺候了。
瞧这脾气大的。
跟她欠了他十万两银子似的。
大批士子入京,影响到的不只是京城店家的生意。高门大户中对此也颇为重视。
怀宁侯府里,世子爷穆承轩和妻子蒋氏商议,要不要趁此机会拉拢一些有才之士到身边来。
他也曾想过和父亲或者是岳父商议此事。可怀宁侯府是武将之家,刻意拉拢文人的话,好似不太妥当。思来想去,他便寻了妻子来商议这事儿。
蒋氏倒是对此不甚在意。
她和侯夫人傅氏没事儿时闲聊过几句,隐约知道侯爷不爱和文人走得太近,就道:“你别多想这些了。有这个功夫,不如赶紧多教教孩子,和他多谈谈心。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