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出巡归来的聂明湛。
林世箜狠狠瞪着聂明湛,秦香栀赶忙退出去,怕耽误了他们讨论军情。
秦香栀合上帘子,听到里头传来说话声,心知林世箜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找她了,便悄悄去找到了大夫薛空,请他帮自己右臂伤口换药包扎。
薛空约莫三十岁年纪,面相温和,一双眼睛老是笑眯眯的,很乐意帮她的忙,只是嘴里一直叨念不停,甚是啰嗦。两人这才第二回见面,他便和秦香栀混了个自来熟,且将各种不相干的问题,诸如秦香栀原籍在哪,家里几人,是穷是富,犯了什么事之类的,都问了个遍。
他一边缠绷带一边叹气道:“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哇,就是太不知足。那少帝虽然年幼,到底也是一路从夺位之战中杀过来的,岂能没有一点儿手段?在他根基□□警惕性正高的时候动歪脑筋,可不是自寻死路么。”
这还是秦香栀头一次和人谈到这个话题,她惊愕望着薛空,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一来镇国公府向来作恶多端,连家眷都可以变卖利用;二来她自小便不曾在镇国公府中生活,且被镇国公府逼迫学艺多年,又因母亲之事,早已对镇国公怀恨在心。
因此镇国公府的倒塌,秦香栀向来认为是理所应当现世报,根本没有去想过深层原因。
眼下薛空说到“谋反”,实实在在将她吓了一跳。
她急切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薛空惊奇道:“怎么,你是镇国公府出来的,你不知道?难道你是个稀里糊涂被抓来的?”
秦香栀委屈:“正是。我当时是偶然在镇国公府上,才遭此横祸。”
薛空抚掌摇头叹气:“大哥我可是什么都知道哟,让我来告诉你吧。”他神秘地摆了摆右手食指,开始讲起来。
“这位镇国公啊,早在先帝时代便有了谋逆之意,但先皇太过强势,他找不到机会。后来大约是觉着少帝年幼可欺,才动了歪心思。偏偏又没什么脑子,总走不对门路,搞来搞去只会送女人去拉拢权臣。
“还有传闻说,镇国公想将自己的女儿送给林世箜大将军,欲借林将兵权夺位呢。听说那女儿被悉心教导了好几年,就是为了送去勾搭林将。
“可惜这人还没送出去,就倒台了。现在你也算是自己人了,我索性告诉你罢,这明里是宰相宋德那个老狐狸上奏搞死了镇国公,实际上啊,那些个国公府谋逆的信息,有一半都是咱们林将故意放出去给宋德的,就是要借刀除人,免得日后挡了咱们林将的路。
“你说这镇国公也是真是不长脑子,谁不知道咱们林将向来不近女色,多少姑娘家都被他轰了回去。这镇国公人品样貌都不怎样,能养出什么好女儿来。我看林将八成是恼了镇国公敢藐视他,才下决心这时候动手的。
“毕竟咱们林将在女人的事儿上向来硬气,谁敢胡来?”
眉飞色舞的薛空连说带比划很是起劲,却没注意到面前美人儿的脸色一分一分变得苍白,眼睫和嘴唇都哆嗦着,手指紧紧绞着他特意打的非常漂亮的绷带结,那伤口上的血已被她挤了出来,洇湿了新换的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