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衡这么一说,延原景能一下子哽住,看似稳当,可军心同样不稳,浦上政宗、宗景两兄弟之间实在是一本烂账,现在浦上政宗在播磨起兵,天神山城哪里还有余力前去支援鹫山城。
政衡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景能,浦上大人现在怕是连我都害怕了吧?”
延原景能抬起头来愕然的望着政衡,他没有留意到政衡一直随意的称呼他景能,一点也不像刚刚见面时候的延原大人相称,可是他已经关注不了其他的了,脸色急变道:“伊达大人何出此言?”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没有最好,我倒是怕浦上大人听信谗言,惹得两家不和,现在两家唇亡齿寒,还是一致对外的好。”
延原景能听得政衡话语,外面阴雨绵绵,全身上下却是大汗淋漓。政衡的话看似扯东扯西,如果仔细品味一番,就不难发现,他的话语中蕴含的全是威吓,好似知晓天神山城内幕一般。延原景能知晓政衡的话语并非胡说八道,天神山城内秘密会议上有不少人谗言前面驱狼后门进虎,扰得浦上宗景不厌其烦,这才派遣延原景能前来名为犒劳,实为窥探。
政衡看了一延原景能,他实不知天神山城内幕,今日一吓倒也看出一二来,和自己所猜测的差不离。谁让他一来就占了大片土地,说是伊贺久隆打杀了松田元辉夺了金川城,可没有他支持。伊贺久隆哪里有胆量下克上。现在先锋葛笼衡信兵进驻两宫山城。怕是旭川两岸全要归了伊达家所有,浦上宗景如何不会生出异心来。
看到延原景能大汗淋漓,政衡故意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景能,尼子出云大人如果改弦易辙,不知道浦上大人会如何作答?两家之间说是唇亡齿寒,其实俱都难以互信,我夺取西备前一来时势造英雄。二来也是为了防备浦上大人,如果浦上大人改弦易辙,我可步步为营,反之,我可以此为据点援救浦上大人。”
延原景能没有想到政衡会道出这番道理来,看似强词夺理,思来片刻却有三分道理,两家之间要说到互相信任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纯属恰逢其会罢了,伊达家远道而来难道不怕天神山城改弦易辙。内通尼子晴久坑害了伊达家。现在取了西备前,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也不怕天神山城反目。哪怕真真到了那时,反正是在备前国,伊达家损失了也不心疼,浦上宗景却要背上无数骂名实在是得不偿失。
延原景能苦笑了一声,说道:“伊达大人说笑了,我家大人万万不会的。”
政衡的独眼中闪过一种难以捉摸的光芒,哈哈一笑,明显地带着不信的笑容,说道:“我当然不信,宇喜多大人前来觐见时与我相谈甚欢,不知道他有没有将我的条件告知浦上大人?”
延原景能回道:“不知道是哪一条?”
政衡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当然是那一万石军粮的事情,难道宇喜多大人没有说吗?我还以为他是实诚人,还想着事成之后为其报家仇,吉井川两岸沃土予之。”
延原景能哪里想到政衡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宇喜多直家返城确实说起过用万石军粮求援的事情,只不过浦上宗景不忿,哪里会真的给予万石军粮,现在形势更是不肯。原本浦上宗景不忿,还颇让数名家臣反复劝说,只是没有想到其中还有另有隐情,宇喜多直家提出了报家仇得吉井川两岸沃土的条件。延原景能虽然不信,可是他向来对骤起高位的宇喜多直家不满,心中暗自留意,返回家中定要进一番谗言,好叫宇喜多直家吃一苦头。
政衡看他不言语,知其不信,倒也不急,又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军粮一事,金川城内藏粮不少,只不过军粮一事多多益善,若是能够劝得浦上大人开口将万石军粮送来,我便送于他万石沃土,多得多送。”
延原景能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万石沃土,抛出如此肥厚的诱饵,一般的人谁不心动,开始时明明知道是诱饵,渐渐的就禁不住诱惑,被拖下水。现在天神山城内已经吵成一团,尼子晴久压力剧增,现在又加上浦上政宗,只要苦苦劝说一番倒也不难。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惭愧不已,没有想到自己会生出这般想法。
此刻小侍进来拜道:“御殿,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政衡笑道:“马上就来!”没有等延原景能反对,就拉着他一起朝着偏殿走去,对着恭敬无比的金光宗高、须须木丰前、穝前元常三人面前说道:“景能已经暗中归顺我了。”
延原景能脸色巨变,想要反驳,可是看到政衡回过头来的目光,其光芒令人胆寒,低下了头颅,一旦低头,就再也不好轻易地抬起头来了。金光宗高、须须木丰前、穝前元常三人眼见得延原景能恭顺地模样,不由得暗自耻笑这浦上宗景笔头家老的德行,怕是回去后会各自散播开来,这才是伊达政衡的杀招。
宴会中,延原景能心情苦闷下只得喝闷酒,却不知道这些酒就是最终导致他走上不归路的罪魁祸首。很快,酒量极差的延原景能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方才离开送去馆舍歇息。
政衡微微笑道:“此人入毂也!”
跟随左右的荻原信孝低声问道:“殿下,为何要对此人如此礼遇?”
政衡望着阴晦的天际,道:“现如今天气愈发寒冷,尼子晴久鹫山城久战不利,要是与浦上宗景私下达成协议,设下陷阱,如果没有一人通风报信的话,怕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