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里,吴畏也见过了秋卫卿几次,知道她除了上课外,并不经常在外逗留,只以为是女孩子家教严,在这个时代不好和男生们厮混。
他不知道这时代女性的开放程度,生怕接近秋卫卿的时候太过急迫,把人家吓跑了,所以一直没敢表现得太热切,只能算是混了个脸熟,看起来秋卫卿对他的印像也不错,有时在学校门前遇到了,还会打个招呼,说上几句。
吴畏正觉得自己距离成功之日又近了一步的时候,突然听说秋卫卿已经结婚了,顿时觉得人生竟然如此艰难,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所以整个晚饭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浑浑疆疆的不在状态。
好在刚才他刚刚给大家科普过一次工业化革命的理论,描述的图画太美,让人浮想联翩,席间神不守舍的也不只他一个。大家都以为他还沉浸在那个话题里不能自拔,不但不以为异,还纷纷议论吴畏是个做大学问的人,更难得的是他还是个战斗英雄,这时代居然真有上马平天下,提笔定乾坤的人。
直到散席之后王廷钧和程斌过来告辞,顺便相约有时间再就工业化的话题聊一下的时候,吴畏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大家要去汉阳厂的事情。
听说了吴畏出行的时间和路线后,几个人的表情就有些怪异,王廷钧沉默了一下,才笑道:“看来内子要请吴兄照顾了。”
吴畏其实不怎么习惯和这些文化人打交道,总觉得他们话里有话,听起来费劲,这次也不例外。
他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愕然说道:“秋姑娘也是明天的海轮去上海?”
“是啊。”王廷钧肯定了他的猜测,他老家是湖南湘潭人,不过秋卫卿这次是回绍兴老家,然后才会去湘潭,王廷钧走不开,只能让秋卫卿自己一个人上路,有吴畏同行,一路上倒真是有个照应。
如果是在从前,吴畏听说能和秋卫卿同舟,那真是要大赞老天爷给力的,可惜现在刚刚听说“罗敷有夫”自己来晚了一步,心情不免沮丧。
给人后院松土的事情吴畏是没兴趣干的,可是又不能和王廷钧说“其实我暗恋你老婆,所以大家还是争如不见的好”,想来想去也没办法拒绝,只好先答应下来再说。
不只王廷钧等人,就连钟笛都看出吴畏答应起来有些勉强,奇怪的问道:“莫非吴兄有不方便之处?”
吴畏心说要有不方便也是你这个师姐不方便,为什么好女人都被猪拱了?可惜王廷钧文才相貌都是一时之选,就算是猪,那也是一口好猪。
大家出了酒楼,吴畏和众学生一路回燕京大学,王廷钧和妻子上了马车,才和秋卫卿说道:“这个吴畏似乎不怎么高兴啊。”
秋卫卿洒然一笑,向丈夫说道:“求人不如求己,我又不是手无伏鸡之力的弱女子,要人照顾干什么?”
王廷钧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这个妻子怎么都好,就是太过要强,当下也就抛过不提,叮嘱起秋卫卿路上的饮食来。
吴畏回家的路经过大学,与众学生告辞之后,钟笛却并不回学校,陪着吴畏一起往小院来,看看两边没人,才向吴畏说道:“秋师姐的事,还望吴兄一路上多费心。”
吴畏和钟笛自然熟悉,说话也不用绕弯子。当然他也不可能脑残到要和钟笛坦白自己喜欢秋卫卿的事,只是苦笑着说男女有别,自己总不好天天往秋卫卿的房间跑。
钟笛听了也觉得是个问题,他生性洒脱,上次被吴畏救了之后,听说那几个打自己的人是学校的教授找来的,学生们都猜是张瑟竹做的事,钟笛却不以为意,只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需再提。
有这种心态,他对吴畏提起的男女大防是不怎么在意的,不过他总不至于给吴畏科普思想解放,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叮嘱了吴畏几句,自己也回学校去了。
吴畏这一夜无话,第二天直接去码头坐小火轮到天津,总参在这里有专门的驻在人员,早早给吴畏号了船票,居然是个通铺。
吴畏在心里大骂总参抠门,不过要让他自己掏钱买票那也是绝对舍不得的。
有王廷钧和钟笛的嘱托,吴畏总不好躲进船舱成一统,干脆在码头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秋卫卿。
王廷钧好歹算是共和国总理的贴身秘书,在政务院里不见得如何风光,出了京城那就是各方争先巴结的对像,这次亲自送秋卫卿过来,船行早就准备上等舱伺候。
王廷钧眼神一般,不过吴畏这一身军装实在显眼,所以一眼就看到了拎着行李坐在码头边上的吴畏,他倒没什么架子,招手向吴畏打招呼。
天津港的船行算是英资企业,雇员一向是眼高于顶的,像王廷钧这样的人自然要给面子的,但是像吴畏这种少校军官就没什么优待了。陪着王廷钧过来的船行管事看到王廷钧主动和吴畏打招呼,这才多看了他几眼。
吴畏走过来和秋卫卿见了面,这才知道她还带了个侍女,倒也不是单独上路。
王廷钧还记得吴畏昨天勉强的样子,也就没有再提请吴畏照顾老婆的事情,大家把行李搬到船上安顿好了之后,就下船离开了。
秋卫卿住的是单间的上等舱,来来去去有很多洋人,治安还算不错,吴畏也不怎么担心,看看没什么事,就回自己的舱室去了。
他的舱室虽然比不得上等舱,到底没有沦落到底舱去,条件也还凑合,只是人多气闷了一些,也没有桌椅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