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昭阳正在院子外给几只鸡投喂米糠,这些活儿她穿越前可是从来没碰过的,一时颇感新鲜,再者昭阳本就喜欢些小猫小狗的动物,加上苏无虞现下已不需要她成日里围着照料了,于是,百般无聊的昭阳便成日里围着这几只鸡和看门的大黄狗闹腾。
“昭阳,别再追着鸡跑了,你将米糠撒在地上它们自然会吃的。”正在不远处劈柴的苏无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好心出言提醒。
哪知,昭阳似乎并不领情,依旧自我地在几只鸡身后跟着转悠,“我知道,可是你看它们成日里就知道在屋前走来走去,我这不是让它们多跑跑锻炼一下嘛,强健了体魄才好下蛋啊。”言罢,还不忘冲着苏无虞的方向自信地笑笑以示自己的高义。
好在,苏无虞早已习惯了她层出不穷的诡异逻辑,便也没再说什么,只顾着自己继续劈柴,反正待到她自个儿跑累了自然会停下的。
果不其然,不消一刻钟后,一抹宝蓝色的身影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摸着柴堆旁的小板凳坐下了。“下回别跑那么累了。”苏无虞见状颇为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而起身去井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竹筒的清水置于碗中递给了昭阳。
一阵牛饮过后,昭阳这才恢复了大半体力,闲来无事之余,便又开始盯着苏无虞好一通打量。说实话,他这么个若树临风的玉质少年现如今成天在山里头做着劈柴生火的活儿着实是有点儿明珠弹雀了,别的不说,头一个便是辜负了这么张好皮相。
昭阳思索着,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撇了撇嘴道,“无虞,你有没有想过往后去哪儿?眼下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咱们老在这儿住着也不是办法,虽然怪舍不得程嫂程伯他们的。”
“嗯,”苏无虞应了一声,但是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儿,“我也不知能去哪儿,原先那府上应是以为我死了,京城那边便更不用说了,我在或不在都是没什么两样的。”
昭阳听罢,心中也不禁染上一层苦涩,总结了前几日无意间的各种对话,她推测苏无虞被他那渣爹扔到了荒无人烟的京郊小屋后,应是遇到了什么歹人将其掳走并辗转当作奴隶卖给了这附近的一家暴发户。按照昭阳这个阅遍无数狗血小说的现代人思维来讲,这其中八成还藏着什么阴谋,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只可怜了苏无虞这么个无辜的少年却成了个中牺牲品。
“傻瓜,就算那个暴发户以为你没死,你也一定是不能回去的,这种人缺德事干多了总有一天得栽沟里。”说到这儿昭阳又是一阵气,能将人折磨成这样的,绝对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哪知,苏无虞倒是并不在意,只是安之若素地笑了笑,转而抬起头一脸认真地望向昭阳,“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昭阳先是楞了一下,其实这几日来她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与传说中金手指大开的各路穿越女一对比,她这才发现自己来到这儿后其实过得也挺惨淡的,既没有家族身份又没有金银房产,人脉关系也仅限于这山里面的三个人,那个戴面具的是人是鬼还难说呢,绝世武功傍身什么的就更是扯淡了。
不过嘛,她倒也不是个消极怠工的人,毕竟也是先进了千百年的新时代女性,虽说现在过得寒碜了点儿,但并不代表往后也是这样,昭阳对自己还是有那么点儿小信心的。
于是,那一对晶亮的大眼睛灵活地转了一圈,脸上也跟着泛起一抹殷勤的笑意,昭阳整个人挪了挪身子,挨着苏无虞翘首企足道,“无虞啊,你看反正咱们俩都是没地方去的人,不如这样吧,干脆我们搭个伙一起去环游世界吧。”
美其名曰环游世界,其实就是下岗游民为了掩盖自己不务正业的事实,准备走一步算一步的完美说辞。
“环游世界?”苏无虞有些莫名地摸了摸后脑勺,“这是什么意思?”
昭阳差点忘了她与苏无虞之间的千年代沟,赶忙解释道,“这个嘛,就是去各地游山玩水,快意山河,浪迹天涯,闯荡江湖,嗯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苏无虞听罢,带着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哦了一声,转而又点了点头。昭阳见状自然大喜,然而,她还没开始高兴呢,却又见苏无虞思索了片刻后一脸疑惑地望向她淡淡道,“可是,咱们没有银子这样真的可以吗?”
呵呵呵呵……虽说天性纯良不是你的错,可是频频在人家得瑟的时候一针见血地拆台这一点实在是太不可爱了,昭阳在心中腹诽的同时,嘴角早已不自觉地连续抽搐了三下,“天无绝人之路,再不济就卖个艺讨个饭呗,饿不死就行。”
就这样,还未彻底搞清楚状况的苏无虞在昭阳的各种软磨硬泡兼半诱半拐下,终于还是同意了这个颇有些不切实际的计划。而昭阳也是个行动派,这边一得到苏无虞的首肯,那厢便开始张罗起了行前的各类准备。
是以在五日后的山间小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幅情景,一袭月白长袍的少年身背着一个粗布包袱静立在树荫下,满眼无可奈何地凝视着对面那个坐在石头上一脸愁云惨淡的女子。
这还是苏无虞记事后头一遭面对同龄的女孩子这般,一时间整个人都有点儿无所适从,可理智又告诉他自己此刻必须做点什么,于是,鬼使神差般,他解下了身后的包袱并从中摸出了一个白乎乎尤带着点温度的包子,“昭阳,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