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客栈内,一个布衣长袍的少年举着一只白瓷杯微抿了一口清茶,沉默地静坐于木桌边上,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个同样高挑颀长的男子,但见他反手置于身后,脚上的步子一刻未歇地在不大的房里来回踱着。
这样的氛围不知维持了有多久,直到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木门吱呀的响声,一脸疲惫的昭阳兴冲冲地推门而入,径直便朝着房中央空着的一张木凳的方向走去,“可累坏我了,那个大婶可真难缠,话不是一般的多,愣是和我扯了好半天”。
一旁的苏无虞见状,也不多话,只抄起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热茶递到昭阳跟前,“别急,慢慢说,先喝口茶。”
早就已经口干舌燥的昭阳也来不及道谢便将尤冒着热气的茶一饮而尽,这才像是缓过了些神,再瞥了一眼身旁双眼已呈星星状盯着自己的陆仁秉,转而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打听到了,据说刘老爷两日后正巧要替京里头来的那位萧大人送行,府里几个得力的也都跟着去,故而届时去姚家送聘礼的下人应该并不多,咱们正好可以趁机混进去。”
其实,原就是纳个小妾而已,下聘的环节那刘老爷本也就不打算整的有多隆重,再者现如今京里头的大官来了他们这偏远小镇,虽只是路过并不多作停留,但这种献媚巴结的好事儿精明的县太爷自是不会错过,此时哪还得空管你这些芝麻小事。
不过,这倒是给了陆仁秉一个大好的机会。三人商议下来,不管陆仁秉如何深情不寿,此时终还是不知女方心意究竟如何,只待确定俩人都是一样的心思,这才好想办法继续往下走,故而才派了昭阳出门,与那县太爷府上每日都负责外出采办的嬷嬷打听。
好在那嬷嬷是个心直口快好相与的,昭阳费了一番功夫便与她搭上了话,有一聊没一聊地也套出了这么点儿消息,也算是幸不辱命,否则可要派出苏无虞去找几个年轻的小丫鬟使使美男计什么的了,说实话,她听陆仁秉这么提议的时候心里头是有点儿小不爽的,这才自告奋勇地抢在他前头出马。
“这倒确是个好机会,只是咱们要混在下聘的队伍里混进姚家的宅子,怕也不是件易事。”苏无虞听了昭阳的话淡然道。
而一旁精神霎时振奋的陆仁秉听罢此时则是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这好说,我早就想过了,好在那些贼子只抢了那些值钱的东西,我这儿还有好几瓶药呢,挑一瓶可致幻的朝几个下人洒洒不就得了,到时候咱们再换上他们的衣服,那不就是以假乱真了嘛。”
此言一出,苏无虞与昭阳不约而同地感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知道你家是开药铺的但药也不是这么用的好吧,昭阳心中更是一阵感叹,这也就是在古代,要是搁在自己的时代这绝对是要蹲进去吃牢饭的。
不过,碍于时间紧迫,眼下也的确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点子来,陆仁秉见桌边的两人似乎并没有要拒绝这个提议的样子,心情顿时一阵大好,“这回可真是赶巧了,多亏了那萧大人,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当口子来,甚好甚好。”
“可不是,对了,我听茶棚里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议论说这萧大人是刚办完案准备回京的,什么赈灾贪污案之类的,好像牵扯了挺多人,什么司农卿、户部侍郎还有地方防御使被抓的大小官员不下四十余人呢。”说到这儿,昭阳颇有兴致地将自己方才打探到的小道消息与大家一块儿分享。
“怎么,这案子竟到现在还没结,看来这回牵连真真甚广,我从京里出来的时候就已闹的满城风雨了,据说涉案的还有裴相爷家的二公子,这督主还真敢抓人。”陆仁秉不禁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
“品级那么高的官员都敢捉,这相爷家的一个公子怎的就抓不得?”
陆仁秉听罢昭阳的发问,看着她俨然是一副你太年轻果然很傻很天真的表情,转而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这裴相爷乃两朝元老,官拜正一品,朝中势力自是不容小觑,而他家一共就三位公子。大公子裴赫素来身子健朗,曾任禁军都尉,一年前却突然暴毙于家中。二公子裴衍七岁能文,三年前以殿试头名入翰林,然当今皇上最恨徇私舞弊之风,这回卷入了此案怕是难再翻身。这么一来,这裴家一脉便是后继无人了,即便是鼎盛一时,怕也逃不了树倒猢狲散的结局,你说,若你是相爷你会善罢甘休么?”
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可这其中显然还漏了什么,昭阳脱口便道,“不是有三个儿子吗?怎么就后继无人了。”
“别提了,相传这三公子裴夙不仅相貌粗鄙,与他两位兄长相去甚远,打小还得了疯病整日里神志不清的,连出门见人都不成,这相府若是交给他,还不如直接倒了来的干脆呢。”陆仁秉言罢,还不忘顺道瞥了苏无虞一眼,“无虞老弟,你不是也曾在京城住过吗?你且说我讲的对不对?”
昭阳闻言也将目光投向静坐于一旁的苏无虞,但见他双眉紧锁,显然一副游离于他们对话之外的模样,谈话期间他一直都保持着三缄其口的沉默,这会子也不知自个儿在琢磨些什么,冷不防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先是微愣了一下,而后颇有些傻傻地点头道,“嗯,确有耳闻。”
“我就说嘛,这事儿京里头谁不知道呀。”陆仁秉在听到自己的言论得到肯定后,心情更是大好,一边又迫不及待地朝着房门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