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其实这样也挺好。”许花凉勾唇苦笑,强装而出的愉悦,到底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只能为这一切消极以对,丝毫不能挣扎些什么,逃避与懦弱是她目前仅有的。事实上,她有的一向不多,而现在她的全部世界一直是沉沉的暗,无尽的黑暗。这样的事实早已教会了她,对于一个瞎子而言,“希望”是奢侈到令她连想都不能想的东西,否则她只会跌得更重。她曾经幻想当有一天醒来时,眼前不再黑暗,但那是奢想。说什么诊治她的眼,也只是加速让她面临绝望罢了。
她的生活一直在绝望中堆积,已濒麻木的地步,偶尔稍有牵动,也是蚀心的疼痛。
少欲少求已成了她不让自己受伤的方法。
可是…为什么此刻不该有的妄念竟是这般困住她?她是个有缺陷的人,怎么能放任自己去任性行事?即使一颗心失落了又如何?她凭什么让慕容述再去娶一个瞎子,进而赔上一生去照顾她?世上不会有这种人的!
她必须面对残酷的事实,必须残酷地警告自己,否则,当别人再度无情地伤害她时,她会承受不住,而致终生再难治愈那创痛。她只能理性地去选择一条安全的路走。她没有资格冒险,她没有命去赌。
“别担心,哪怕倾尽一切我也一定会治好你。”贺兰悠抓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她强烈地感觉到面前传来一股强猛的存在感。
贺兰悠瞧着她手上那些细小的伤痕,心里不由得钝痛,哪怕只是小伤,但他就是不能忍受有任何不适出现在她绝美出凡的面容上,而她无瑕如玉的肌肤也不该有任何瑕疵出现。
“你!你…为什么总要跟着我?”右手紧紧揪住他胸膛的衣服,小拳头紧紧地贴在贺兰悠的心口,一下没一下的捶打着。“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
“不要。”见许花凉终于正视自己,贺兰悠看着她,眼神复杂,亦怒亦喜,交错之后成为一种森冷表象的漠然。
许花凉想缩回自己被抓着的手,但被许花凉牢握着。掌心的温柔与他的声音成强烈的反比,让她不安又困惑。
“为什么?”许花凉问。
“因为这里有你。”贺兰悠依然不打算放开她。轻声地说着他的回答,所有掺杂的情绪,全在眼眸中化为似水柔情。
这样由刚中蕴含着的柔意,最教人心慌意乱,她有些抖瑟地开口。“荒谬,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她已经嫁人了,而且她还有一个女儿。况且她也不可能爱他。她的心很小,只能装的下一个人。
贺兰悠的心中闪过微微的疼,而急速涌上的蛮横教他冷了心。“为什么不可能?”
“我不可能会爱你的。”许花凉的一字一句仿似利刃插在了贺兰悠的心上,疼的难以言喻。
“我不在乎。”贺兰悠轻笑,轻轻将她垂落在面颊上的发丝勾到耳后,气息拂在许花凉面孔上。有丝暧(和谐)昧。
“可我在乎。”许花凉吓坏了,倏地站起身,她实在是猜不透贺兰悠,他对她所做的所有事,都来自于他的意愿,从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语嫣,赶他走。”许花凉气急了,怒火中烧的对着裴语嫣道。
“姐姐…这…”裴语嫣为难极了,毕竟这男子刚刚帮了她们,如此忘恩负义的事,她可做不出啊!更何况他对许花凉又情深至极,若是许花凉放弃了慕容述,那么有他陪着,也是极好的。
“语嫣。”许花凉厉声道。
“我是不会离开的,你在哪,我就在哪?”贺兰悠执意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许花凉心一惊,这人,这人不会是她今生的良人,不会是握着她手呵护她黑暗一生的人,她丝毫都不能沉迷在短暂的心醉神迷中。
他和慕容述一样都是天子骄子,他们都是骄傲的,他们的未来也应该都是华丽且充满荆棘的。而她,没有资格进入到他们的世界中。
所以…陪伴她下辈子的人不会是慕容述。
但也不会是他!绝对不会是他。
因为…再好的男人也不愿为了一个瞎子赔上一生。她是美丽,但她的美丽不会太久,而失明却是一辈子的事。无时无刻,她都会这么提醒自己她是个一无是处的瞎子!
“随你。”她的声音很是无力。
为什么她总是让他矛盾地在水火中浮沉?无论任何事,都是!无法有绝对的喜,与完全的怒。
这女子,会在他生命中占着什么分量?如果他转身而去,那么,她是不是会回到慕容述身边,到时他们再见会不会已是陌路。
可是他无法抛下她,宁愿去任一颗钢铁的心沦陷。然后,让每个人都随他万劫不复!
他阴寒沉郁地笑了,心头却缓缓地疼痛了起来。原来被深爱的女人所拒绝,心竟是这么的痛,痛到下一秒就恨不得死去。
房内,许花凉与裴语嫣同床而坐,静谧一片,谁都不愿打破这片沉默。
直到春映走了进来,她一眼便瞧见了坐在那,神情悲戚的两人,微微叹气。“那男的在我们的厢房旁住下了。”她说话间,一字一句都异常小心。
裴语嫣抬头,朝春映使了个眼色。春映便心领神会悄悄退出门外。
转头再看了看许花凉,她还是刚刚那副模样,仿似什么话都没有听见,呆呆坐在床边。
“姐姐…刚刚那男子很不错,他不嫌弃你双目失明,况且…他还那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拒绝?”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