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路上还接连遇到往回赶的残兵，司徒琅依旧骑着战马，领军向前，不断有将领上前来禀报伤亡情况，他越听脸色越发阴沉得仿若风雨欲来。
此时他心中有滔天怒气。
对方如此精准迅速地攻破己方布防，必定提前知道了什么，毫无疑问是有细作！
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个，很好，很有能耐，也很有胆量。
傻喵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依旧紧跟着司徒琅，故而只能爬上禹军营帐高处，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勉强看远处越发模糊的黑压压的大军。
莫舒扬摘下墨镜，对留在主帐的几个大营的都尉吩咐道：“发出信号，各营人马不管有没有得手，都立即回撤，集中兵力，死守正面。”
“末将遵令！”
另一边，司徒琅怀着愤怒策马疾行。
他的兵马什么水平他自然清楚，敌军能这么快将他的布防都翻覆，一是靠及时且准确的情报，二是靠人海战术，定然全军大半人马都放出去。
虽然一路上对回来的残兵都不曾假以辞色，但他暗自有精准的计较，他派出去的兵还有小半没有消息回来，那就是敌军未完全得手，或者己方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不太可能，因为剩下的两支队伍恰好是他手下大将冯都尉亲领的，故而敌军应当还在与之鏖战，此时正面的战场必然缺人。
从在军帐中看到第二个败战而归的将领，他脑中便迅速反应过来，定好下一步，疾风般迅速出发。
一路行来，迎面的风携了秋的凉气，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他从来不曾将墨军放在眼里，吴德忠固然算是一位勉强能让他认真些的对手，但领着一众心志不坚良莠不齐的士兵，才华总要大打折扣，不足为惧。
而如今，他居然真的有了一些忧惧，对于完全的未知与强大。
是的，完完全全，因为他虽然认定军中出了细作，但除此外，他完全想不到这是怎么发生的，他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完全无解的命题。
如今带领那群混兵杂将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过人本事？！从哪冒出来的？！
百思不得其解。
刚冷静下来的心绪又开始有些烦躁，他猛地一扬鞭，又给了胯下骏马一鞭子。
骏马一声啼啸，陡然加速。
身后紧跟的将领们感受着前方的低气压，连话都不敢说，只得默默跟着策马加速。
远处，高耸的殷州城楼已然在望，碧澄天空之下，一面大红旗帜高高扬起，在秋风中猎猎舞动。
司徒琅忽然一滞，行军带起的漫天尘土中，远方模糊，但依稀可辨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于城门之下，摆好阵仗，静静地守着。
“怎么可能？！”他身后有人惊呼。
司徒琅却勾唇冷笑，眼中阴沉之色未去，“反应倒是快！”
更快一步前去探查的士兵正好回来，向他禀报道：“前方敌军全数八万人马尽在城下布阵。”
“何阵？”
“有些像鹤翼阵，但其中还有些变化属下看不懂。”
“呵呵，胆子倒是大，若非将那群散兵收拾得服服帖帖，用鹤翼阵简直就是找死，就是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有那本事。”
“那王爷看，是否继续向前？”
“何必自己往刀口子上撞？敌军八万，我军五万，硬拼到最后必然损失不少人马，皇上将本王跟孟丹派来，又不给我们分派别的兵马，逼我们用自己的亲兵，不就是想削弱孟家军和我王军的势力吗？一石两鸟同时还能收服南境小国，算盘倒是打得熟练响亮！布防的人马已经被敌军斩杀万余，这还不够意思？爷我不想干了，撤兵！”
“……”爷，您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说走就走，司徒琅立时带军回撤。
然不曾想，就在他们顺利调转队伍准备往回的时候，身后传来万人跶踏的阵阵步声。他们回头一看，只见远处的万人之阵开始齐齐向他们迅速靠近。
墨军居然主动追了过来！
司徒琅立即便会意到了对方的意图，差点气得头顶冒烟，咬牙低声道：“女人，能让本王吃这样的闷亏的，你是第一个，但不会再有下次！”
“继续撤退！”
后面穷追不舍的墨军一边还不停地发射箭矢，只是这样的箭没什么准度，除了让场面更加狼狈，禹军撤退得更加缓慢之外，对禹军造成的伤亡却微不足道。
于是，这一场正面战争就这样以戏剧性的混战场面结束，原本主动撤退的禹军成了战败溃逃……身经百战从无败绩的湛王殿下吃了平生第一个闷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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