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在东阳市的第一份工作是餐馆服务生,确切地说她在几天前就已经丢掉这份工作。原因十分简单以及狗血。
几天前快打烊的时候来了一桌客人,或光头或脏辫,裸露的两臂纹着大面积纹身,看神情和走路的姿势很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
不过既然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小餐馆老板亲自上前招呼,“哥几个,咱吃点啥?”
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光头男人大喇喇扫了小店一眼,冲正打算换衣服下班的伊安招招手,“服务员过来!”
小老板使个眼色催促。伊安走过去,面无表情地递上菜单。
几个人看菜单的兴致似乎没有看伊安的兴致大,光头溜一眼菜单,剜一眼伊安的胸,迟疑不决了好一会,才道:“这破菜单看着烦,小妹妹,捡你们店里特色菜上几个!”
一个黄毛跟班贼溜溜地道,“最特色的不就在眼前!老大,这小店可真不错。” 余下几个跟班嘻嘻地笑,眼睛更加肆无忌惮地刮在伊安身上。
伊安收了菜单,忍着反胃,向老板请示。小老板明知自己离当冤大头不远,仍小意儿地上前,推荐了几样特色炒菜。
两下敲定,伊安去厨房下单。热炒速度快,又只这一桌客人,大师傅很快炒好了几样。
伊安托着最后一盘地三鲜,心里略略松了口气,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上完这道菜,就可以跟老板说一声走人了。
就在她俯身上菜的时候,“哧溜——”一个肉丸子带着淋漓的汤汁甩出一条弧线,不偏不倚地打到她的胸部!
“哟哟,对不住啊小妹妹!”黄毛小哥憋着笑,假惺惺地拿餐巾纸就要往伊安胸上按,“手滑了……”
伊安现在的这个身体里住的主人格是辛芷,同时接手了前世伊安的记忆和部分个性特征。在受到某些特殊刺激时,前世伊安的个性特色会表现得尤其明显。
一般的16岁的小姑娘此时多半已经吓懵了,或是窘哭了。可伊安不是,从小到大,在鱼龙混杂的亲戚里被推来搡去,她像刺猬一样,进化出一身刺。
在黄毛小哥的手到达她胸部前,她就很顺手地把那盘地三鲜掀翻在了对方脸上。
同时怯怯地说了句:“真对不住,我手也滑了!”
毕竟是刚出锅没多久的热菜,黄毛小哥迟疑了半秒,狂叫。
“烫——啊啊——”
一桌人都懵了,小老板脸上挂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惨叫声随着一杯冰啤酒的兜头浇灌戛然而止,伊安一手拿着空杯子,眼神很无辜,快速处理烫伤的办法是浸冷水,常识啊。
就这样,伊安丢了工作,大半个月的薪水也被老板以赔偿黄毛小哥的理由扣发。
正午时分,伊安推开油腻腻的玻璃门,跨进这个她工作了快两个月的小餐馆。坦白说,她很感激收留她的重庆小老板,小老板浑身上下圆滚滚的,对所有人都和气得像在讨好。
长远看来,开除她也不见得对她不利,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出了这样的事,她拍拍屁股就能走人,小老板却还有小庙在此,那群流氓吃了亏,说不定会再来找茬。
但是,伊安现在需要三百块。
不然,就得跟流浪汉一起抢地盘睡桥洞,睡桥洞的滋味恐怕不好受。
伊安熟门熟路地去后厨,跟大师傅打了个招呼,点了一碗店里最便宜的西红柿鸡蛋面,大师傅笑呵呵的,说饭钱算在他账上,尽管吃,一碗不够再给她煮一碗。
伊安有点感动,面不贵,贵的是这番人情味。到处是人走茶凉,难得有杯暖茶。
她笑着道谢,端着面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拆了双一次性筷子,很有滋味地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得满头大汗,一根不剩。
小老板早看到她来,只当没瞧见。出了那样的事,再相见蛮尴尬的,小姑娘不识相,怎么又找上门来?
小老板忙着招呼其他几桌客人,百忙之中,偷瞟了几眼伊安的动态。
“老板——”
小老板循着声音,看到伊安一张笑眯眯的俏脸。樱唇和小鼻子红红的,可爱得像小鹿斑比(老板有颗童心啊),也难怪那几个流氓起色心。
小老板掂着步子走过去,脸上挂着习惯性笑容,“小伊啊,来了。”
伊安笑,“老板,结账。”
小老板也笑,“算啦,就8块钱,算店里请你的。”
“谢谢老板,我的薪水老板也看着结一下吧,不多,我只要三百块。”
小老板变了脸色,“这……小伊啊,你得罪了那几个人,我已经赔了一千块给他们当医药费,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来惹事,就这么两清了不行吗?”小老板的脸色现在很冷。
“我只要三百!”伊安抬高了声音,雇主责任、劳动者权益那些,她可以滔滔不绝地说半天,只是最实用的往往都不是那些大道理。
伊安微笑着展开一张纸,上面写着:“xxx还我血汗钱!”xxx是小老板的名字。
伊安挑眉,带点挑衅,“老板,我现在带着这张纸往门口一蹲,您猜下午的客人会不会多很多?”
小老板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做起事来带着股狠劲儿。
小飞妹的手段有时候用起来收效甚好。伊安从桌子上拾起三张带着汗臭、油腥味的红票子,从容离开。
起码,这个月不用睡桥洞了。
接下来,她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能让她离演艺事业更近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