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残阳如血,平日里寂寥无比的官道上此时却罕见了围了上百人。
“顾成安,你血口喷人!”
林染满身血污,被迫跪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只能愤恨不甘的瞪着眼前的人。
站在眼前的男人冷嗤一声,伸出两指捏起林染的下巴抬起:“林大小姐,这是当今圣上的旨意,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说完,松开手,看着手指上的尘泥,嫌弃的皱了皱眉,旁边立马有人恭敬的递上来一条手帕,顾成安接过擦了擦手指,将那条手帕随手丢弃,接着说道:“曹坚与敌国武将王氏密谋来往,通敌叛国的罪名确凿,这可是大罪,给我看好了,别让逆贼逃了。”
又转向林染:“怎么?你对圣上的决断有异议?林大小姐。”
林染眼中划过一丝痛楚,她被逐出族谱的事情全长安都知道,顾成安这么叫她,摆明了是讽刺。
她本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林昌的嫡女,性格安宁,不愿争抢,只愿安安分分度过一生,圣上将她赐婚于三皇子顾成安,三皇子年轻有为,斯文俊朗,初见时对她更是彬彬有礼,林染对他心生好感。
本以为生活会继续美满下去。可她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顾成安这么好,惦念着三皇子妃位置的女儿家数不胜数,更何况,他还是储君最有利的人选之一!也就是说,嫁给三皇子的人,将来很有可能将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啊!如果能当了皇后,那该是多大的荣耀。
所以陷害,毁尽名声,各种手段接踵而来,而她那沉迷权势的父亲,在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决绝的选择了舍弃她这个女儿。
可笑她从来没有惦念过皇后的位置,她还单纯的想着,有人要那位置就拿去吧……嘿,只怪她太愚蠢。
被逐出族谱,林家再也容不下她,名声毁尽,这些都算了,她不在乎。
可是!可是……
林染看着同样被捆绑着的曹坚,睚眦欲裂,可是在她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时候,依旧疼爱着她,却被她的名声连累,无法在长安待下去,只能带着她和弟弟远走他乡的外祖父,忠心耿耿,精忠报国的外祖父,现在竟然因为那昏君的一句话,就要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么?!
这个狼心狗肺的狗皇帝,都已经革去了外祖父的大将军职位,还在忌惮着外祖父在军中的军心,这根本只是个借口!
不!不行!她不能再让她所在乎之人死在她的面前。
林染暗地里打量着四周。
这里围着上百个人,每个人都严正以待,林染心生绝望,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一辆马车远远而来,很快到了跟前,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柔美的脸上焦急不已,直直的朝林染这边走过来,口中唤道:“大姐姐……”
到了跟前,仿佛这才看到旁边的顾成安,顿了顿,柔柔的行了一礼:“三皇子。”
顾成安看到林茵,眼神柔了柔:“你来这里做什么?夜里风大的很,当心着凉。”
林茵甜蜜的笑了笑,随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着急问道:“三皇子,你说的圣上的旨意是真的吗?”
顾成安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林茵低了低头:“那大姐姐会怎么样呢?”
顾成安摇摇头:“你就是太心善,她早就不是你的大姐姐了,现在不过是罪臣之子,曹坚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她必然也是算在里面的。”
林茵看上去无比失落,半晌才戚戚然的问道:“那能否让我与大姐姐说会儿话,只怕……只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顾成安想了想,片刻点了点头,命令将士把林染带到一边,又派人在四周看着,这才朝着林茵嘱咐道:“小心些。”
林染点点头,朝着树边的林染走去。
林染被推搡在地上,看着林茵走近,冷冷的开口:“你来干什么?”
林茵俯视着蹲跪在地上的人,眼底浮现出痛快,慢慢的蹲下身,掏出手帕细细的擦着林染额头上的汗珠,一边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细声说道:“不亲眼看到大姐姐如今这般模样,我又怎么会安心呢?也不枉我在三皇子耳边说了这么久。”
林染瞪大眼:“是你?!是你教唆顾成安的对不对?!”
林茵低低的笑了:“大姐姐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过小小弱女子,怎么有那本事教唆的了他人呢?除掉曹坚,那是圣上的意思。”
林染明白了,纵使圣上忌惮曹坚在军营中的军心,但也不至于早上才答应让曹坚离开长安,晚上就扣下了莫须有的罪名,原来是顾成安受了林茵的蛊惑,在他耳边胡言乱语,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林染恨的咬牙切齿,低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林茵冷冷的笑了,眼底尽是不甘和恨意,“当然是因为你了,我的好姐姐。”
“我?”
“我处处比你优秀,可父亲还是更加器重于你,就连三皇子妃的好事都落在了你的头上,你不过是占了嫡女的名头,凭什么得到这么多?!”林茵脸上一瞬狰狞。
林染难以置信道:“就因为这些?”
“就?嘿,大姐姐说的好轻松,啊,也对,你是嫡女,这些对你来说当然唾手可得,根本不用努力。”
器重?不,她根本不想要这种器重,在父亲眼里,她不过是个可以换取利益的工具,是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