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希声魂不守舍地在殿里转了几圈。
“多久了?”
赵吉昌低声作答:“半个时辰了。”
“让他进来吧!”马希声烦躁地挠挠下巴,坐回了王位上。
可是赵吉昌并未应声,而是来到他的身边:“大王,还是再等等吧,让左相大人多等一会儿,他才会明白大王您对这事儿有多么在乎……”
“不行!”马希声摆了摆手:“不行的,他到底是孤的先生,半个时辰已经够久了,现在就传进来吧!”
马希声说完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透着一份紧张。
“陛下准备好了?”
“好了。”马希声使劲儿点了点头,颇有些对敌较劲儿的架势。
赵吉昌见状只得转身出去请了左相入殿。
“老臣拜见陛下……”
“免礼!免礼!”马希声并未等姚彦章跪下去,就赶紧抬手着免。
“陛下,臣……”
“左相你来的正好。”马希声直接从王座上起来,走到姚彦章的身边:“孤恰好有事要说与先生你听。”
“大王请讲。”
“左相,你可知孤要的天下,是怎样的?”
姚彦章闻言有些惊讶,作为这位学生的老师,他很清楚这完全就不是大王会说出来的话,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答道:“百姓安居乐业,朝臣恪尽职守,国泰……”
“左相说的这些都是官话。”马希声一脸不耐地摆手打断。
“陛下,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左相!孤要的天下是宁,安宁的宁!”
姚彦章眉头一皱:“陛下的意思是……”
“楚国的江山是孤的,谁敢染指,就是与孤为敌,孤自是要叫他不得好死!”
“陛下!您是楚国的大王,这江山本来就是您的,谁敢染指?如今正是您治理国家、兴桑轻税、强盛国力的时候,您应该以和为贵,这才是陛下您所求的安宁啊!”
马希声不高兴地看着姚彦章:“你来,是想为那几个人求情的?”
“陛下,臣与几位大人同朝为官,只想请大王明示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如果当真有罪,为何不由刑司具校出役抓人,而是由禁军……”
“谁抓还不都一样?”马希声不快地打断道:“至于罪名,让朕不得安稳就是大罪!”
姚彦章听得此话,头疼不已。
“大王!国有法度不可废!岂能以您心中猜想而定罪?再者,禁军其职是护卫大王您的安危,臣民罪责当交由刑司审理……”
“够了!”马希声一甩袖子走回王位前:“左相不必说了,总之,孤要抓几个不安分的人好好惩处、以示警戒!你,请回吧!”
“大王!”姚彦章上前两步:“天下臣民都以礼法规制为尊……”
“姚彦章!”马希声一拍王座扶手,暴跳如雷:“你是不是要同这些人一道反孤?”
反?造反!这罪名谁背得起?
姚彦章立刻折身:“臣不敢。”
“那你就不要在这里啰嗦了。你不是想要个交代吗?孤会给你一个交代!”
马希声说完大步离开,姚彦章见状仍是想要再追上去劝谏:“陛下……”
此时,赵吉昌伸手拦住了他:“左相大人,您还是回去吧,大王说了会给您一个交代,您且静心等着就是了。”
赵吉昌说完一甩拂尘,追着马希声走了,留下姚彦章站在这殿中一脸阴郁。
马希声很生气,他精心准备了说辞,可左相句句提法度,说礼法,讲刑司,让他仿若又回到了年少时那些耳提面命的糟心日子。
孤都是大王了,居然还来说教!
他忿忿地将眼前树上能勾着的花全部掐下来扔去了地上。
“大王勿恼!”赵吉昌凑到马希声跟前小声言语:“您交代的这件事,奴才会办好的。”
马希声顿住,偏头看向赵吉昌:“你说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孤还是储君的时候,他们就一天天的对孤指手画脚,现在孤是大王了,还敢来对孤指手画脚!”
“那是因为大王您太仁慈,让他们忘记了什么是君臣的本分。”
马希声将一朵盛开的花揉捏在掌心:“这件事务必办得漂漂亮亮,要让他们都明白,这天下……是孤的!谁都没资格来教孤!”
“是,大王。”
赵吉昌答应着挺直了身躯,他看着马希声摧残花朵的模样,嘴角轻勾,一脸嘲弄与轻蔑。
……
大雨来的凶猛,去势也快。
下了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停了。
“雨停了。”花柔红着脸,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后,慕君吾向后退了一步,不但给了她空间,还递上了簪子。
花柔羞涩,瞄了他一眼,迅速抓了簪子就去绾发,此时她发现簪子入手的感觉不对,连忙细看才发现这是一把素素的玉簪,并不是之前她那支木簪。
“慕大哥…这不是我的簪子。”
“你用这支吧,会更好看些。”
慕君吾对她微笑,笑得花柔先是微怔,而后娇羞更盛,此时玉儿和唐箫已经朝他们走来,花柔赶紧低头绾发。
“这雨可真大啊!”玉儿率先来到两人跟前:“哎呀慕君吾,你背上可全湿了!”
花柔刚把头发绾好,听到这话抬头时,恰逢慕君吾已转身看向玉儿他们,正好把整个湿透的背展现在花柔眼前。
“慕大哥……”花柔此时才明白,现前的近在咫尺是他在为自己挡风遮雨。
慕君吾闻言回头冲花柔淡淡一笑:“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