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如同草灰般堆积在天边,沉重,压抑,好似随时都能卷下一场暴风雪。
冷风呼啸,将窗棂吹得吱呀作响,炉火轰轰,整个秦王府主殿之中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嬴纵面沉若冰的坐在主位之上,深邃而森冷的目光定定落在殿中站着的人身上,沐沉背脊挺直,眸光微垂,一张素来沉肃的面容之上分毫表情也无,无畏无怒,哀默心死。
清远和明生眼底带怒,可看着嬴纵的表情却又不敢逾越,殿门之外,容飒仍旧面色惨白的站在那处,整个秦王府,都好似因为嬴纵将发未发的怒意静止在了此刻,不知过了多久,清远终于忍不住的动了动唇,“沐先生说沈姐姐是替代品。”
话音落定,嬴纵的眉头轻轻一簇,眼底的暗芒愈发锋利了些。
沐沉垂眸良久,只觉得那悬在他头顶的目光好似把凌迟的利剑一般,他是何等人,自能看明白嬴纵眼底沉沉压着的愤怒,而这所有的愤怒,皆是因为那正沉睡在内室的女子,某一刻,沐沉忽然抬起了头来,“王爷欲如何处置沐沉沐沉皆无怨言,沐沉只是不明,王爷将旧事讲给侯爷听之时心中可会念起少将军?”
嬴纵唇角微抿,语声低寒渗人,“什么旧事?”
沐沉闻言眉头微蹙垂眸,并不欲答嬴纵此话,清远看了看沐沉上前一步,语声微沉的道,“王爷,沈姐姐知道当年步天骑破天狼军十面埋伏阵的事,沐先生问沈姐姐是如何知道的,沈姐姐便说是王爷告知的,然后沐先生便对沈姐姐不敬!”
此话一出,嬴纵看着沐沉沉肃的面容眯了眯眸子,良久,他才语声平平的开了口。
“本王并未与她讲过此事。”
室内三人陡然看向嬴纵,沐沉惊疑不定的眸光更是满含着不信,若嬴纵不曾与沈苏姀讲过此事,莫不是别的人讲的?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沈苏姀从何处得知?!
看着沐沉的表情,嬴纵周身那迫人的煞气微微一消,他看了看他两眼,森森的目光氤氲着的怒火仍是要将他磋成齑粉似得,默了默,“沐沉,本王曾警告过你莫要对她不敬,可你好似将本王的话全当做了耳旁风,若非是她心中不愿伤你,你还能好好站在本王眼前?既然如此,你便滚回你的湖心小筑去,本王不愿见你!”
沐沉眼底的眸色更为复杂了,嬴纵让他搬回那湖心小筑算不得什么要命的惩罚,可他那句“她心中不愿伤你”是何意?沈苏姀从前的敌视他还历历在目,这几日虽有好转,可沈苏姀既然想入主秦王府,对他这个门客和颜悦色些也有好处,沐沉心中本做此想,可再如何和颜悦色与她不愿伤他还是不同的,沐沉看着嬴纵的眸色,站在原地未动!
嬴纵见他这模样冷冷的勾了勾唇,“只愿你将来莫要后悔!”
沐沉心头陡震,唇角几动正想问什么,内室之中忽然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声响,殿中几人耳力都超于常人,自然将那声响听得清清楚楚,嬴纵面色一变当即起身朝内室而去,看着他那急迫的背影,清远和明生想要跟上去,可没有嬴纵的准许到底是不敢,默了默缓缓地退至殿门口站着,沐沉身形僵直的站了良久,末了也走了出去,走至门口恰好看到容色有异的容飒,此刻的容飒亦是眉头紧皱,似乎也因为适才自家主子的几句话觉得疑惑!
嬴纵疾步走进内室,刚走至内室入口便看到那床榻之上的沈苏姀正整个人难受的卷缩一起,墨发铺陈与床枕之上,纤纤细指正重重的按着脑袋,整个身子背对着他,隔得这样远也能看到她轻颤的背脊,嬴纵眼瞳一黑,赶忙奔至床边,大手一揽将她抱进了怀中!
沈苏姀甫一转身嬴纵便看到她冷汗淋漓的小脸,细嫩五指深深卡在发根之中,看着她那骨戒泛白的手指,嬴纵自是明白了她此刻的疼,心中怒火一起,他骤然有些后悔没将那沐沉大卸八块,只将她的手从她头顶拉下,而后将那扣进了自己怀中!
沈苏姀浑身发颤,紧绷的身子足以叫人想象得到她此刻的煎熬,掌心不知何时被她自己掐出了血痕,她却没有发出分毫的声响,嬴纵看的眼中一痛,骤然捧住她的小脸,大手在她下巴上使了两分力,这才让她将紧咬的牙关松开了半分!
“唔……”
闷声的低哼溢出口来,那脑仁儿间的抽疼甫一爆发便止不下来,檀口微张,沈苏姀听到自己这闷哼之声眉头顿时一簇,却是没有更多的力气再咬牙坚持,轻微的喘息伴着不由自主露出的哼声落定,沈苏姀如溺水的亡魂一般埋头进他怀里,大手攥住他的衣襟,墨发披散的脑袋紧紧抵在他心口,他砰然若鼓的心跳一声一声落在她耳侧,好似只强有力的大手将她脑海之中的抽疼按压了几分,被疼痛剥夺的清明涌现出一星,沈苏姀大汗淋漓的抬眸,恰落尽他深不可测却又心疼满溢的眸子里!
深吸口气,沈苏姀语声颤抖的发问,“到底,到底我都……忘了什么……”
嬴纵凤眼微狭欺近与她,“忘了便忘了,我说不重要,你却还要想,可是不信我?!”
沈苏姀看着他,使足力气摇了摇头。
嬴纵眼底微光一现,她却又嘶声道,“可我仍想知道……”
刚刚乍起的微光又暗下去,他深吸口气眼底带出些狠色,“你若再想,我便杀了沐沉!”
沈苏姀一愣,唇角竟扯出两分笑意,又摇了摇头,“你不、不会。”
嬴纵眉头一皱,眼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