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至关押着杜方的牢房之时,这位早被吓破了胆躲在青楼之地不敢出来的御史台监察御史已经没了个官样,大抵是亏心事做的太多心虚,无名氏简简单单一封信便能让他抛了这么多年的官位财权主动投狱,不仅如此,嬴华庭和展狄问一句这位监察御史便答一句,如此招认的速度大抵已经创下了刑部历史之最。
沈苏姀并未进的里头去,面色略有些不好的站在廊檐之下,稍一怔神的空当儿已有雪花儿落至她面颊之上,一抬头,适才压在天边黑沉沉的阴云又往下坠了几分,如絮的雪花儿打着转儿往下落,寒风陡盛,天地一片苍茫。
沈苏姀唇边滑出一声低叹,身后“吱呀”一声门响,嬴华庭眸色凌冽的走了出来。
转过身去,沈苏姀一眼看到嬴华庭手中的供词,不由勾唇,“公主的速度很快。”
嬴华庭摇摇头将供词递到她的手上,语声凉凉道,“本宫也不曾想到这个杜方这么容易就将一切交代了,也算他识趣儿,他眼下年纪不大,一门心思念着能走出这刑部大牢得个告老还乡的结局,呵,诬陷皇子还想活着走出这里,果是天真的紧!”
沈苏姀的目光落在那极为细致的供词之上,扫过几眼之后微微颔首又将这证词递还给了嬴华庭,随之语声沉肃道,“眼下只这个监察御史的供词还不足以,辅国将军眼下已经去拿其他几个涉及当年此案的官吏,我们在此等着便可,只待所有人的供词都出来在一起递至御前,届时也能叫皇上一声令下围住申屠。”
嬴华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供词忽的蹙眉道,“当年之事大殿下既然是被冤枉,那他便没有畏罪自杀一说,且不知此番又有什么内情,那窦准可有提及此事?再者,涉案的这些人不仅在大殿下这边使了绊子,相比在苏阀的案子里头是出了力的!”
沈苏姀听闻此话垂了垂眸子,“大殿下之死确有蹊跷,只是这个蹊跷却是难查,毕竟时隔七年,当年的那些人必定全无踪影,公主不必着急,申屠已是难啃,咱们一个个来,在这说这北宫案,既然牵连过多,等大殿下的案子理顺了,苏阀的乱子便十分好上手了!”
嬴华庭闻言眉头紧蹙一瞬,到底是点了点头,牢房之内展狄等人还在誊抄供词备份,嬴华庭转眼看了看这雪天,眸光一扫看到沈苏姀一人站在此处,不由得挑眉一问,“七哥今日怎地来了刑部?我怎地听说他虽然分管刑部却并非时时过问的。”
沈苏姀面上神色微变,唇角牵起两分苦笑道,“因是出宫之时与秦王殿下同路来刑部,便由他送了一遭,今日秦王殿下相比是为了那镇南军通敌案来的,那案子好似还未收尾。”
提到镇南军通敌案嬴华庭的眉头便是微蹙,因为忠亲王嬴珞正是因为那案子才被褫夺军权的,那通敌……竟然是他手底下的将军授意,沈苏姀话音落定便看到嬴华庭神色微变,沈苏姀不着痕迹的移开眸光,语声疑惑道,“听说是忠勇军之中的哪位将军,那时候秦王殿下正在南境苦战,可想而知彼时那场战打得多么艰难。”
嬴华庭闻言眉头一时皱的更紧了两分,默了默道,“七哥到底还是赢了,那战神之名果真是不虚,大秦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事都要靠他护持。”
沈苏姀听着嬴华庭的感叹眼底闪过两分欣慰,可想到适才那人临走时的模样又不由自主皱了眉,嬴华庭转过身来看她面色不对,不由得皱眉道,“怎地看起来面色似有不好?”
沈苏姀闻言立刻打起精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无碍。”
嬴华庭放心的点了点头,默了默忽然道,“本宫想晚些时候去七哥府上一趟。”
当日在秦王府见沐沉之时恰好遇上嬴策一行人至秦王府,为了不引起误会,嬴华庭不曾停留便离开了,关于他到底怎么将沐沉救下来的细节她尚未问过,因此这一行她已想了许久,沈苏姀听着此话心中微动,笑着点头道,“也好,早前秦王殿下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公主是该与秦王殿下多多走动以示谢意。”
嬴华庭点了点头,又看着她道,“不如你陪本宫同去?”
沈苏姀看着她,唇角微扬,“好。”
申屠孤的速度果然比沈苏姀想象之中要快的多,两人在天牢之中等了半个时辰便已有陆陆续续的人被带了回来,此番被带回来的官吏品位皆不算十分高,加以沈苏姀和嬴华庭皆在此,便是有些油头要耍的也被震了住,展狄亲自提审新犯,沈苏姀和嬴华庭则是陪审,眼看着今日是审不完了,沈苏姀心中却念着嬴华庭要去秦王府之事。
想来想去沈苏姀还是开口提醒了嬴华庭一句,“公主今夜之事可还要去办?”
并未说什么事,嬴华庭却当即反应过来,主要的新犯已经审了大半,事情的来龙去脉皆已清除,只要叫剩下的人都如实道来便可,嬴华庭揉了揉困屯的额头,有些无奈笑道,“真是的,你不提醒本宫都要忘记了,咱们先走。”
申屠孤和展狄皆在近前,嬴华庭便看到展狄道,“辛苦展副使连夜将所有人的供词整理出来,明日下了早朝便呈至御前,供词明早本宫亲自来取。”
展狄闻言当即应是,嬴华庭便又看向申屠孤道,“申屠将军今日辛苦,剩下的事便全权交给展副使吧,眼下请将军回府歇息。”
说完嬴华庭便往外走,沈苏姀跟上,申屠孤坠在最后,三人一行走出刑部大门,申屠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