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帝宫方向的夜空被通明的灯火映的亮若白昼,秦王府之中,却是昏灯一片静谧幽寂,沈苏姀站在天枢阁的二楼窗前朝那明晃晃的方向望了一眼,回头看向坐在书案之后的人之时有些疑惑的挑了眉,“你打算闭门多久?按理来说这为这个北魏太子设接风宴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你,怎地也没个人来传旨?”
嬴纵手中的狼毫一顿,抬眸望了站在窗前的白裙少女一眼,复又低头,一边在那册子之上笔走龙蛇一边道,“因宫中知道即便有人来传旨我也不会去赴宴,何况,我对别人而言,也并非你想的那般少不了,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嬴纵说完并未想着让沈苏姀接话,可她真的沉默下来他心中却又有些道不明的异样,笔尖之势稍有一顿,而后又行云流水起来,刚写了两个字,眼前桌案之上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嬴纵一抬头,当即对上沈苏姀一双略含笑意的双眸,她双手撑在桌沿上身子微倾的盈盈瞧着他,“这个别人里面可没有我。”
嬴纵瞧着她这双满是星光闪耀的眸子,心头忽然软的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将手中狼毫往旁里一放,抬手便将她撑在桌沿上的手握了住,沈苏姀心知他的意思,顺着他手上的力道绕过桌角走到了他面前,他大手一捞便将她搂在了怀中。
沈苏姀面上其实略有微热,幸而眼下是晚间,屋子里虽然灯火通明可到底替她掩了两分,感觉他情绪有些不寻常,沈苏姀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的去看他正在写的册子,待看到他眼下正在写的是钦州天狼军布防之时不由得细细看了两眼,而后蹙眉道,“天狼军去钦州驻防,忠勇军却被皇上留了下来,眼下八殿下入忠勇军,虽然只是个副职,可难免的将来会成为忠勇军统帅,朝中早前有立太子之声,皇上并未作出答复,我瞧着这境况不太好。”
沈苏姀心底当然没忘记孟南柯早前对他说的那话,当年那钦天监术士之言实则是说嬴纵并非皇脉,既然如此,昭武帝即便不曾全然相信那术士的话,心中只怕也是有芥蒂的,可若他是信了那术士之语的,他的境况实在更糟糕,不仅太子之位不会到他的手上,只怕真若孟南柯讲的那个故事一般,他仅仅只是昭武帝手中的一柄利剑,等昭武帝想要砍倒的一切都被他这把剑砍倒,他这把剑,是不是也会落得鸟尽弓藏的下场……
沈苏姀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一时心口都泛起了两分寒意,回过头一看,嬴纵面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只倾身蹭了蹭她的侧脸,摇头道,“太子之位并不着急。”
沈苏姀知道他心中所想,何况这太子之位兹事体大,不早作打算怎么能行,微微一顿,又道,“贵妃娘娘立后大典时辰已定,等贵妃娘娘成为皇后,想必立你为储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到时候有天狼军在手,朝中无人敢说什么,至于西岐,大殿下的案子还未完,自有的是法子牵制他们,本以为回来之后就可以继续查案,可眼下却是要被这个北魏太子搅和了。”
听沈苏姀为他打算,嬴纵唇角勾起了两分浅淡笑意,“拓跋昀在君临待不了多少时日。”
沈苏姀闻言便听出几分内涵来,回头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嬴纵眯了眯眸子,“你猜?”
沈苏姀蹙眉想了想,“北魏虽然抱着求和联姻的目的来的,可到底还是为了保证此番对付西楚没有后顾之忧,你……该不会是想将那十万大军南下的消息送到西楚去吧?”
嬴纵勾唇,“今日一早已经送出去了。”
微微一顿,狭眸补了一句,“就在他和你说话的时候。”
沈苏姀有些意外,随即想到拓跋昀那张极美的脸勃然色变的模样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一边点头一边道,“做得好,西楚虽然内乱,可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若是北魏的意图暴露,他们……只怕有的忙……”
嬴纵的眸光忽然扫向了放在一旁的星宫图,淡声道,“西楚不到亡国之时。”
沈苏姀闻言心中随即一松,若西楚真的到了亡国之时,北魏插一脚还不算,只怕昭武帝也必定得有些想法,到时候战事一起,百姓受苦她的案子也没了着落。
嬴纵好似能看明白她所想,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既然在病中,这几日便不必出府,好生养着,其余的事你不必管。”
沈苏姀点点头,而后看定他,“那拓跋昀此番既然是抱着求和的心思来的,便不会将多余的打算放在我的身上,今日恐怕只是他一时兴起想要报复我而已,你……无需为了这等人再用什么手段,一着不慎,暴露了自己……”
嬴纵听明白了沈苏姀的话,却是不语,低头在她唇角印了一下,语声低低道,“今夜留在府中罢,你身子未好,待在我身边才叫我放心些。”
沈苏姀面色微醺,却是摇了摇头,“不成,前夜刚回来,昨夜留在了宫中,今夜若是不归府府中人定是要着急的,在这里待了大半日了,不好再过夜。”
嬴纵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般做想,修长的指尖勾起她肩上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语声漫漫道,“你府中谁最着急呢?那个叫沈君心的?”
沈苏姀抬手,修长的指尖落在嬴纵下颌上,微微一抬,学着他对她的模样与他平时,看清了他眼底的微光,她落满了星子的眼眸绽出两分笑意,“沈君心姓沈,我也姓沈,不管怎么说我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