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你是男子,杀了她!”
低寒的一句话从苏瑾红唇之中道出,凌霄双眸一狭当即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来,剑光四射,水雾腾腾的汤池当即变得杀气四溢,分明是一身青衣身段纤绕,分明是眉目如画清秀灵气,可便是在这一瞬之间,凌霄不仅是周身的气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便是连身量都好似增高了许多,而更叫人胆寒的却还是他手中的长剑,剑招狠辣,剑气横行,雾蒙蒙的水汽好似被他的剑气带动,平静的汤池之中忽然生出了狂风,水波激荡,凌霄忽然如出笼的猎豹,怀着对猎物势在必得的决心朝黑衣人扑去!
匕首与软剑相击,金戈声砰的作响,二人各退一步,谁也没有落了下风,凌霄满是杀气的眼底蓦地闪过两分讶然,显然不曾想到一把小小的匕首能抵挡住他的剑招,唇角噙着两分冷笑,凌霄眼底闪过兴味,好似一头嗜血的狼一般向黑衣人再度扑去,凭刚才那一招他已经料定来人的身手必定不会简单,本以为此番黑衣人定然会再度与他缠斗几个回合,却见黑衣人正欲出手之时却忽然目光闪烁的看了一眼在旁站着的苏瑾,手中招式一顿,竟然就只避不攻,一个旋身躲开凌霄的剑招,再回身之时忽然做了个止战的手势一把拉下了面上黑巾,凌霄并未第一时间看清那黑巾下的面容,剑招更没有因为黑衣人的动作而停,咔的一声轻响,凌霄的剑落在黑衣人的肩头,可剑下挡着的却是黑衣人的匕首,距离颇近,凌霄眼底忽然映出一张绝色的脸,来人语声低沉道,“再打下去,外头的禁卫军就要冲进来了!”
凌霄眼底露出难以置信,在旁一直观战的苏瑾更是眉头狠皱,沈苏姀匕首一抬跳开凌霄的长剑,上下打量了两眼凌霄才呼出口气来,眸光再看到苏瑾之时便有些复杂,目光一扫,恰好看到苏瑾唇上的伤口和颈侧的痕迹,心底一疼,她蓦地垂了眸子。
“洛阳候这样晚来本宫的寝宫有何贵干?”
当先说话的却是苏瑾,她玉手一挥让凌霄退下,一双眸子便似沁了毒的冷剑一般落在了沈苏姀的身上,眉头一扬冷笑不止,“洛阳候这样的打扮,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即便是外头的御林军冲进来了,想必吃亏的也是洛阳候吧,秦王刚走洛阳候就有此行,委实不能不叫人多想,洛阳候还未答本宫,来栖梧宫有何贵干?”
沈苏姀猛力握紧了掌中匕首,此番夜探皇宫她本只是想探听苏瑾接下来的计划,却无论如何不曾想到会撞到适才那番场面,这个凌霄,这个大宫女,竟然是个男子,不仅是个男子,且还和苏瑾关系不同寻常,可再不同寻常,适才看到苏瑾被欺负的场面她还是一个没忍住现了身,而后,便将自己陷入了这般两难之境。
深吸口气,沈苏姀忽然抬头,手腕一转将匕首插入了袖中刀鞘,这才看着苏瑾道,“匕首已收,我对娘娘并无恶意,娘娘……还是先换了衣裳再说吧。”
苏瑾从汤池之中走出,红裙大半已湿,听到沈苏姀此话她登时一鄂,怎么都没想到这样剑拔弩张之时沈苏姀竟然还先让她将那衣裙换了,眼底闪过两分深思,待看明白沈苏姀的确没有恶意也无法生出恶意之时方才微微颔首,扬了扬下颌道,“请洛阳候至暖阁相侯。”
沈苏姀眸色凝重的看了苏瑾一瞬,点点头走了出去。
这栖梧宫她是来过的,虽然不曾来过汤池,却也大概知道这宫中布局,无需谁引导,她自己便走到了一旁暖阁之中,凝神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幸好,外头一片安静并无任何不妥,沈苏姀一身黑衣站在窗棂之前,迎着窗外的凉风才让自己的心绪平静几分。
身后忽有脚步声响起,沈苏姀不必回身也知是谁,她眯了眯眸子道,“很久之前便知楼兰有种男女易形的秘术,得此秘术,男儿扮作女儿之时便无法被人看出破绽来,凌霄,你应当还有个姓氏吧,楼兰在三十年前已经被大秦所灭,你即便不是楼王王室也必定是出自其宗族或者其下哪个大族部落,你应当姓洛,洛凌霄。”
身后呼吸一重气息一寒,沈苏姀抿着唇再未言语,不过一瞬,凌霄的低沉男儿音又响起,“你知道的这样多,就不怕今日走不出栖梧宫?”
沈苏姀狭眸,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就脱口而出道,“走不走得出还要瑾妃娘娘说了算!只会欺负女人的男人算什么本事!”
凌霄听着这话只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从心头滑过,倒好似沈苏姀在为苏瑾打抱不平一样,他挑了挑眉面上十分不易的生出几分悻悻,还未再说什么暖阁入口却传来一声轻笑声,那笑音婉转动听又带着几分洒然,自然是苏瑾,沈苏姀回头看去,果然看见苏瑾一身黛青色宫裙走徐徐而入暖阁,虽是在笑,可那笑却并未达她眼底,四目相对,苏瑾的双眸带着十分明显的探究,口中却又赞叹一声,“说得好!”
沈苏姀看着此刻的苏瑾,却是连客气从容的笑都做不出来。
苏瑾走至暖阁之中,扫了一眼一旁面色诡异的凌霄,面上的笑意一时更为深长,见沈苏姀面色沉凝她也一点不奇怪,直直走到那高柜一旁去取香,一边将香粉倒入香炉之中,一边才语声淡淡的问,“洛阳候眼下是否可以说说今夜来栖梧宫有何贵干了?”
沈苏姀喉头有些发梗,目光却不自觉落在苏瑾颈侧连衣裙也挡不住的青紫痕迹上,眼瞳似被针扎般的一缩,急忙撇开目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