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就在孟南柯犹豫不决之时院门忽然从里面打了开,一个青衣小宫女拿着个包着衣物的包袱走了出去,似乎是要送去浣洗,见他一脸凝重站在院门之前当即就开口问了起来,这一问,院内房中的嬴华庭也听到了声响。
孟南柯见事已至此,只好正了容色朝那宫女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正厅的门大开,孟南柯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看到嬴华庭站在正厅的窗前拭剑,那是一把青光凛冽的寒剑,当初,便是这把剑差点穿透了他的胸膛,便是现在他身上还有一道疤,嬴华庭一身紫裙迎着窗前的光背对着孟南柯,她分明听到了脚步声也知道来的是谁,却偏偏不曾转过身来,拭剑的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一点都不受孟南柯的影响!
孟南柯站在门槛之外默然一瞬,到底是向前跨出两步进了屋子,凝眸看过去,视线之内的嬴华庭高挺而纤细,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能感受的到出自天家的那股子矜贵之气,孟南柯思忖一瞬,终是开口道,“公主不该去北魏军中。”
嬴华庭仍然静静拭剑,仿佛不曾听到孟南柯的话。
孟南柯眉头一皱向她走来,“小苏临走之前交代过要你好好留在浮屠,此番你若是去了北魏军中被她知道,她必定会将你送回大秦,到时候你又怎能继续留在她身边,况且北魏军中十分混乱,你一个女儿家又怎能独身前……”
一个“去”字还未说出,背脊挺直拭着剑的嬴华庭豁然转身,只见一道寒光一闪,她手中三尺青峰的剑尖便已抵在了孟南柯的胸口,孟南柯脚步一顿,话也停了下来。
嬴华庭眯着一双黑亮的凤眸,抬了抬下颌,“我不去谁去?”
孟南柯定定看着嬴华庭,眼底一片平静,两人对视良久,孟南柯沉声道,“我去。”
“呵……”
嬴华庭讽刺的笑了开,姿态从容,可手中的剑却依旧半分不离的抵在孟南柯胸口,她一边笑一边引得那剑尖轻颤,只叫人觉得那剑尖下一瞬便要刺进孟南柯的心口中去。
“听闻北魏第一大将魏亮好男风。”
嬴华庭笑意半收,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孟南柯顿时皱眉,随即正色看着嬴华庭道,“旁的公主不用管,总之你不能去北魏军中!”
嬴华庭皱眉,唇角却还有笑意,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孟南柯的神色,眯着眸清清淡淡道,“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可以没有资格管我……”
感觉到嬴华庭油盐不进,孟南柯眉头皱的更紧,“我答应过小苏要照顾你!”
“照顾?!”嬴华庭反问一句,神态失笑,“我可不敢当!”
嬴华庭是真的听不进他任何一言,孟南柯着急无比,忽的想再上前一步,可他身子不过刚刚前进胸口便抵在了那剑尖上,嬴华庭伸着手半分不退,嘶啦一声他的袍子便被划破,孟南柯不得已,只好报仇这这样的距离道,“总之,你不能去北魏!”
嬴华庭挑了挑眉,眼底生出几分笑意,竟忽然收了剑,她又转过身去擦剑,只留给孟南柯一道侧影,纤长的睫毛在她眼睑之下投下阴影,孟南柯并看不清她的眸色,却听嬴华庭用十分从容的语气道,“你身上的鹣鲽引还未解吧?”
孟南柯一怔,不知嬴华庭为何忽然这样说。
嬴华庭扬了扬下颌,终于整张脸都露在了明光之中,她的面上半分表情也无,桀骜又漠然,这表情看的孟南柯攥了攥拳,却听嬴华庭又继续道,“无论你现在是因为答应了她还是因为你的同情心还是因为那鹣鲽引,你都不必再浪费口舌,我决定的事没有谁可以更改!”
孟南柯眸色一暗,看了嬴华庭良久又问,“你当真要去北魏?”
嬴华庭闻言彻底的转过了身去,除却一截露在紫色衣领之外的纤细脖颈之外在看不见旁的,虽然未曾言语,却已经是默认了,孟南柯在她身后点了点头,“好。”
落下这一个字,孟南柯便转身走出了正厅继而出了院门,听到脚步声远去,嬴华庭这才手上动作不停的转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凤眸一沉,唇角的笑意有几分讽刺,忽然,她眉头猛然一皱转过了头来,低眸一看便见中指之间上一道血口子正滚出粒儿血珠。
嬴华庭面色一冷,抬手将那血珠儿吮了。
广陵后山的生活比沈苏姀想象之中的更为无趣,幸好她和香词都不是那坐不住的,随便捡一卷书就能坐一下午,到了夜里,那叫墨檀的少年送来了一弯乌黑的汤药,香词用银针试了毒之后沈苏姀便喝下,夜里一夜安眠,到了第二日一整天都未曾见到云嵇,饭食和汤药都是墨檀送来,这处院子便再无第五人的出现,到了这夜里,沈苏姀才又见到了云嵇。
还是那间漆黑的屋子,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在那临窗的书房之中,书房之中文房四宝齐备,除了寻常的书案敞椅之中又多了一张躺椅,云嵇坐在书案之后,那书案之上光洁如许,此刻正放着一碗血红的汤汁,盛着汤汁的碗乃是个白玉碗,红白交映,对于见惯了人血的沈苏姀来说只需一瞬间就做了联想……
沈苏姀正皱了皱眉,云嵇已开口道,“忘机的解药,郡主先服下吧。”
沈苏姀点点头,抬步走到了书案之前,目光从身后的书架之上扫过,瞧见了许多书页早已泛黄的古本,沈苏姀端起那一碗汤药,语声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