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炎炎,走进那匾额也没有的大门却能听到朗朗读书声,陈叔一笑,“这几天又来了好些流浪儿,都是先生在城外捡回来的,今年的夏天太热,不知有多少地方要生出灾祸,可怜了这些孩子——”
“若是钱银不足陈叔只管说。”
陈叔摆手一笑,“足够足够,五姑娘放心。”
沈苏姀眸光从吊着卷帘的屋舍上扫过,透过那小小的缝隙能看到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她沉暗的眸光微松,直直向府院深处而去,那竹林苍翠的小院之中,正有一人在等她。
“算了算你今日会来,果不其然。”
沈苏姀随他进屋,二话不说便将袖子里的辛夷花瓣尽数拿了出来,孟南柯扫一眼那花瓣,眉头一挑,“怎的?”
沈苏姀眸光微沉,“有问题。”
孟南柯有两分诧异,将那花瓣放在手中仔仔细细的研究起来。
片刻之后,孟南柯已朝她摆了摆手,“此药并不伤本,只是给人造成气血虚浮浑身无力心绪烦乱之象,若非精通毒医之道,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
沈苏姀眸光一沉看向窗外,苍劲挺立得竹林边上有三两株秀竹不知怎地被折断,有些突兀的横在其他竹子之间,孟南柯见她望过去不由解释,“前一阵的暴风雨太大,被折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眸光一转,沈苏姀又看向了断竹旁边密集毓秀的小竹林,孟南柯见沈苏姀出神,不由问她,“这药被用在了何处?”
“太后。”
沈苏姀回神,有些想不通到底是谁下了这药,“近来太后心绪不宁病倒了,想必就是因为这个,虽然并非是什么好事,可她竟然想起了苏阀旧事,还因为此事做了噩梦,言语之间竟然后悔当年未曾为苏阀说话。”
孟南柯眸光一亮,“这是机会。”
沈苏姀默契的与孟南柯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随即想起什么似地眸光微变,她探出手来摆在孟南柯身前,眉头微蹙道,“近来又开始做梦,且头疼愈烈,不知是何缘故。”
孟南柯立时眸光微沉,触手上去,甫一压住她的手腕便是眉心紧蹙,“你又使了内力?”
他的语气少见的带着严厉,沈苏姀不由有些气弱,“实在是没办法。”
孟南柯睨着她,“这几日你大抵都在宫中府中,什么情况逼得你出手还让你使了内力?你的身子才十二岁,暂时不能使你前世那般烈性的内功,除非你不想要你这身子了!”
“我知道知道,只是没有办法才用了,在那妖孽面前根本不能露半分破绽……”
沈苏姀下意识做解释,可随即孟南柯的眼神微沉,“嬴纵?”
沈苏姀闻言立时眸光一肃,满是郑重的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孟南柯看着她等她说下去,沈苏姀铮铮道,“绝影!”
“绝影?”
便是孟南柯闻言也有两分意外,沈苏姀点头,眸光亮起却复又一暗,“没错,我怀疑绝影就在他的手上,我去探了七王府,却不想被他发觉,这才动了手——”
孟南柯闻言眉头立竖,“你现在哪里是他的对手,你这般大刺刺的去到他府中,他又怎会轻易放过你?若是一不小心露出破绽,可有谁能救你?”
沈苏姀微怔,孟南柯所言和她此前想的一样,可经过昨晚,她发现那人的心性根本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去猜度,任谁都觉得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可他偏偏真的没有拿她怎么样,沈苏姀犹豫一瞬到底没有把昨夜的细节全部道出,想了想忽然语声沉沉道,“我发现,我对那次受伤之后的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此前我并未觉得不妥,可就在昨天,我发现连受伤之前的记忆都有些模糊,而且那次,那次并未伤在脑袋……”
沈苏姀语气懊恼又无力,孟南柯也有些意外的皱了眉,却安抚她道,“即便记不清了也无碍,只要弄清楚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便可,我尚记得,那时你受伤极重,若非后来师父亲自去西境你只怕好的没那么快,并非一定是伤到脑袋才会记忆混乱,或许你那时养病之时本就意识恍惚也不一定,何况在西境除了战事之外也没有旁的。”
沈苏姀沉默一瞬,忽然抬头道,“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艳阳高照,暑意逼人,翌日的君临城中一片肃穆繁华。
沈苏姀坐在马车之中掀帘而望,只见今日街市上的青甲军比平日里多出许多,香书坐在一旁为她执扇,自己额上一片薄薄汗意,从沈苏姀掀开的地方看出去,轻声道,“听说那焉耆使臣明天上午便要进城。”
沈苏姀颔首,香书又道,“真是不懂,焉耆既然是被七王爷打败了怎生我们还要以这般阵势迎接他们?”
“因为大秦要的是一个完整富足的焉耆。”
沈苏姀放下帘子淡淡一语,香书又道,“听说焉耆还会有人来君临城做官。”
马车之内放着的冰早已融化,此刻有些闷热,沈苏姀靠在车壁上闭了闭眸,“大秦亦会派人去焉耆。”
每每她有问题她家小姐总能解答,香书不由拿敬服的目光看着沈苏姀,复又有些好奇的道,“听闻此番那焉耆公主也会来,他们还说焉耆公主会成为大秦的皇子妃,就不知哪位皇子能有这个好运娶到这位公主了。”
好运?
娶到这位公主可不一定算好运。
沈苏姀心中腹诽,香书却眉心一簇看着沈苏姀道,“小姐,你可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