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流唇角一搐,有些哭笑不得,“我就知道是你!皇上对你也太过纵容,整个刑部都被你搅得翻了天,外面的人还以为你掌握了什么巨大线索,岂不知你只是为了让他们紧张紧张,若是稍稍沉不住气的便要杀过来了……”
宁微倾听着这二人之间的言语面色如常,只是眼底有两分瑞光闪过,嬴纵语气寻常的接一句,“可本王等了这两日,这府中还是分毫动静也无,可见这些人城府之深。”
宁天流实在无奈,“那副使的妻儿到底说了什么你要弄出这样大的动静?”
“名册。”嬴纵轻声道出二字,眼底闪过两道幽光,“一份名册。”
宁天眸光微亮,“什么名册能让他们下黑手,连三品副使也敢杀!”
嬴纵微闭着眸子,开口的语气忽然分外平静,“一份记着当年当年苏阀之乱参与量刑之人的名册,当然,还记了些其他的东西,每一个指证之人也都在上面……”
苏阀之乱!
宁天流半眯了眸子,语气也万分沉凝起来,“那名册在何处?”
嬴纵拢了拢身上狐裘,“被人拿走了。”
宁天流看他片刻,摇了摇头,“所以你铁了心要查旧事?”
嬴纵骤然睁眼,看着他,“当年大皇子出宫之时是宁阀的人将他围堵住的,当年之事,你知道多少?这中间,宁阀可有参与其他事?”
见嬴纵的眸色宁天流一时也直了身子,“我们哪有参与什么事,当年是从宫中传出的命令,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苏阀量刑和那些证据全部都走的是刑部,宁阀没有经手,也绝对没有参与其他什么。”
宁天流语气肯定,嬴纵复又闭上眸子,缓缓道,“你还是回去问问国公爷再说。”
宁天流蹙眉,“我断定父亲不会参与。”
嬴纵仍是闭着眸,鬼面之下露出的侧脸与下颔有两分奇白,宁天流深吸口气,“怎么回事?难道当年之事真的有什么蹊跷?如果真的有什么内情,宁阀也绝对没有沾手半分,你尽管查就是,只是……只是你不管西岐了么?”
宁天流是说,当年的事西岐极有可能参与其中,可嬴纵听了这话却没有任何气息变化,宁天流看的眉头微蹙,“即便没有西岐,窦阀、申屠、沈阀,这几家总有推波助澜的,你想以你一人之身与他们这几大家厮杀吗?你知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
见嬴纵还是没有一点儿着急的样子,宁天流不由得簇起眉头来,“你这样皇上也不会同意的,若是将他们逼急了,那些人是什么角色你还不清楚吗?他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天狼军是厉害,可在这朝堂之上,不是刀剑斧戟可以解决问题的!”
“外头都在传言那焉耆公主受辱一事,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都直指到你身上,这件事一定还只是个开始,等后面再查出些什么来,只怕还有更大招数!”
似乎是宁天流的语气太过严肃,竟然惹得嬴纵唇角微微一扬,他带着鬼面闭着眸子,所以宁天流看不出他此刻的笑意到底蕴含着何种情绪,只听嬴纵略微低沉的语声轻而缓的道。
“父皇他会同意的,从回君临那刻起本王就想到今日之局了……”
宁天流听着他的话略有两分怔然,愣了愣才复又一叹,“我也知道你的性子一时半会转不过来,不过你且记住,万事以大业为先!”
嬴纵仍是闭眸不语,宁天流摇了摇头,“那副使的妻女是不是在王府之中?我去看看去……”
嬴纵此刻方才睁眸,摇头,“不在。”
宁天流顿时睁大了眸子,“不在?!难不成那两人也被你放在了天狼军大营里?”
嬴纵闭眸养神不答,宁天流略带细长的眸子满是无可奈何的狠扫了嬴纵一眼,这天下能将素来俊逸fēng_liú的宁世子逼露狠色也唯有他了,宁微倾此刻方才掩唇一笑,“王爷府中不方便,我猜啊,那两人定然在沈府……”
见嬴纵骤然睁眸看过来,宁微倾意料之中的一笑,“看来微倾说对了。”
嬴纵仍是看着宁微倾,宁微倾便也不避不让的看着他,“王爷觉得很讶异?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有办法知道,王爷不仅将那副使的妻女放在了沈府,还带着沈姑娘去了天狼军大营,微倾说的可对?”
嬴纵看着宁微倾的眸光愈发深沉,宁微倾却半分不怕,“王爷行事素来无状,何况您难道不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您宠着沈姑娘吗?微倾知道也不足为奇。”
嬴纵看着眼前这张样样情绪都恰到好处的精致面容唇角微抿,而后默认一般的闭上了眸子,在他这般反应之中宁微倾面上的笑意终于一淡,却终究未露出任何别的情绪,宁天流扫了一眼自家妹妹轻咳一声,“那二人如此重要你怎能将人放在沈府?沈姑娘小小年纪如何能护住那二人?更有甚者若是连累了沈姑娘该如何是好?”
嬴纵淡淡启唇,“她能,她亦不怕连累。”
这淡淡几个字已超乎了宁天流对他的认知,看着宁微倾唇边的僵直笑意,宁天流所幸道,“别忘记我说过的话,不知这位沈姑娘在你心中,与那位已逝之人相比当是如何——”
嬴纵下意识唇角微沉,宁天流看在眼中不由松口气,淡淡的出口道,“和沈姑娘相比,我宁愿你记着的是个已逝之人。”
他可以永远记着一个已逝之人,却不应当为一个近在眼前之人乱了方寸,他是七王爷嬴纵,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