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帝有瞬间的犹豫,然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眸光却是一定,看着嬴珞颇为赞许的颔首,“好,珞儿既然有此勇气朕便给你这个机会,朕不仅许你以五万申屠银骑军出城迎战,更与今日赐封你忠亲王之位,朕再与你一万禁军,等你凯旋归来,朕还有重赏!”
满场皆惊,即便是在此刻挺身而出应得奖赏,然而昭武帝这封王之举却实在来的突然,现如今的大秦之中唯有七王爷嬴纵受封亲王,可他这个亲王却是连封号都没有,想七王爷打败焉耆,让一个国家称臣让大秦的版图扩大,这应当是何等的傲世之功,可如今看来,一个焉耆竟然还没有十万窦家军来的重要,那一万禁军,和那还未曝光的“重赏”,一切都说明昭武帝对于这个三殿下不同寻常的重视——
在这样的场合,众人在压下心中惊诧之余还不忘想起那被朝中人连日提起的立储之事,三皇子的呼声乃是其中最大,莫非昭武帝也属意与他?
三殿下似乎也没有想到昭武帝竟然会有如此封赏,那谢礼之声颇为铿锵有力,沈苏姀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在她不远处的那人,如练的月光此刻正倾洒在他肩头,他垂着眸,下颔微收,因那鬼面的缘故一双眸子尽数被挡了住,无人能看得清他的情绪,他把玩着茶盏的动作更没有因为昭武帝的话而停下,一道道目光在他的身上满含着期待与兴味的落下,然后又满是失望的移开,只因他是那样波澜不惊无喜无怒,沈苏姀看他片刻,和其他人一样不着痕迹的将眸光移向了别处,可或许是秋意太重夜色过凉,她心头,竟为他稍稍瑟缩了一下。
三皇子受封本应该有玉蝶王印,更应有钦天监祝词和司礼监的祭祀之礼,然而是从紧急,嬴珞谢礼之后便和淮安侯申屠致一起离了开,申屠席位之上本来只有二人,如今申屠致一走便只剩下了世子申屠卓,这位从小便不良于行的病弱世子脸色微白的裹着一件银色的狐裘,此刻半垂着眸子安静的像个雕塑,应当是这满场唯一一个出离与情况之外的人!
这最为紧急的两件事处理完毕,昭武帝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窦阀几人的肩上,他温透的面容之上生出与嬴纵无二的迫人之势,虽不狰狞,却足以叫人胆寒,薄唇微动,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嬴琛越狱出逃,窦阀视为同谋,先将其打入天牢,最终到底罪行为何,等忠亲王归来再做定夺,来人,将他们给朕带走!”
到底只是越狱,还是有更大的图谋,这一切,都要等三殿下嬴珞归来才可做定论!
众人眸光凝重的看着窦阀诸人被带走,似乎还没有从这一场变故之中回过神来,窦阀,那是高高在上的窦阀,是权倾朝野的窦阀,朝官忌惮,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而今,大厦倾毁,这大秦国第一权阀氏族竟然就要如此被打入地狱了!
没有人相信不觉得震撼,这样的震撼在五年之前出现过一次。
只不过那一次倒下的权阀不姓窦而已。
“这就是今夜的好戏?!”
窦阀的几人被带走,看着那一手遮天的窦准一言未发的惨败模样,沈王氏咬牙切齿的道出一句话,她捂着胸口急喘两声,而一边的沈琳琅早就呆若木鸡连及时认错都忘记了,事情怎么会这样,窦烟信誓旦旦的话如她的名字一般做云烟飘散,看着窦准强自挺直着的背脊,沈琳琅的一颗心仿佛不会跳了,她要嫁给一个罪人,一个有谋逆之心的罪人!
沈苏姀没有抬眼去看那分外凄清的背影,窦宣被窦昕抱在怀中,似乎被身边一个个冷着脸呼喝着他爷爷和父亲的侍卫吓到,他想以一个窦家人才有的桀骜眼神瞪回去,可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面全是泪水,一点儿平日里的气势都没有,小小年纪的他仍是没有想明白怎么会这样,他有些无助的望着那一张张在宴会开始对他百般夸赞奉承过的脸,希望有人能将这些对他不敬的人赶走,可是没有人帮他,就连那个人,那个鼓励他维护他的人这次都没有抬起头来,小小年纪的窦宣忽然止住了哭声,看着那道纤细的蓝衣侧影,他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将窦昕的脖子静静抱了住,无声的眼泪之中,有些东西在他心里发了芽。
将窦阀处理完毕,这场寿宴便算是到了尾声,君临城中的窦家军和即将到来的十万兵马只是窦家势力的一部分,除了这些,他们在朝堂之上深隐与内的朝官,他们在府中花重金豢养的门客,还有在君临城之外,在四大驻军,在各大家族,甚至在他们的对手国中那些或远或近的关系,每一样都能影响大秦的命脉!
窦阀早已深深与大秦融为一体,好似互相缠绕依附着的藤蔓,想要毁掉他们,自己必定免不了流血,这必定是君临城一次不小的动荡,更有甚者还要发展成大秦帝国的一次劫难,昭武帝对此深知在心,因为同样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的发生在五年之前,好的一点是,现如今的窦阀到底还是比五年之前的苏阀差了一小节。
“今夜本该是太后寿宴,却不想五殿下嬴琛与窦阀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朕心甚痛,相信诸位必定与朕一样,然有宁国公与三殿下护持内外,诸位大可放心,今夜寿宴至此方休,眼下时辰不早,诸位可各自回府,待明日天明之时,必定能一切如常!”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