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褪去,天已经朦朦亮。
孟徐今天也要参加书试,一早便提出了告辞。
苏沁再三嘱咐其小心,目送着孟徐离开。
这厢,如梦捧着盆热水走了进来,伺候着苏沁洗了手,净了面,小脸上却挂着几分焦虑,“小姐,天还未亮的时候奴婢曾经去找过魏嬷嬷,魏嬷嬷却说她根本没有派人给您送过鸡汤……”
“这个我早就猜到了。”苏沁淡淡地道,“那个丫头如此面生,说话间虽看似镇定,实则眼神躲闪不停,八成是在说谎,更何况祖母找的人又怎么会害我?”
如梦叹了一声,并没有因为苏沁的解释而感到轻松,“真是没有想到,平常看起来端庄有礼的惜玉姑娘竟也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心脏都紧缩得发痛,苏沁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如果她前世就明白这一点,就不会沦落至此。现在想想,当初苏薇薇对她的刻意亲近,苏青海对她的宠溺,何尝不是怀有目的?难道人与人之间就真的只有相互利用的关系吗?忽然间想起小欢,心里就定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一世,她也算是有了可信之人。
外面,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传了进来,如梦缓步走到窗前,支起窗子,带着清新泥土的空气扑面而来,深吸了几口气,把心中的忧虑吐出,她笑问道:“小姐,咱们不想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小姐走到现在这一步已实属不易,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关系。看着今天天气不错,小姐今儿穿什么衣服?”
“就穿琴试那天的衣服吧。”苏沁静声道。
自从上次如梦见到她穿白衣时的惊艳样子,便不再勉强她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反而又给她多带了几套白衣,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小欢当初给她拿来的那一套。
白色纱裙裹身,同色白玉腰带束住盈盈纤腰。简单地梳了个发髻,苏沁便带着如梦直奔书试场地。
穿过重重华丽的宫宇,青色的碎石子路上,之前还有着众多貌美女子来往,如今经历过两场比试之后,整条路都荒凉了下来,再不复最初的热闹。
半晌,苏沁已经走到了书试的比试房间的门口,自对面,一个身穿翠绿纱裙,容姿艳丽的女子款款走来。
苏沁半眯着眼,定定地看着她,想来这就是自己今天的对手惜玉了吧?果然是个出色的……蛇蝎美人。
视线焦灼在苏沁绝色的脸庞上,惜玉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一双极美的眼阴晴不定了片刻。有关于苏沁月的传闻,一点儿一点儿的在脑海中拼凑起来。
花花绿绿的衣服,比戏子还夸张的大浓妆,见到美男就走不动道,玩物丧志等诸如此类带有贬义的说法。而现如今看来,她一身白衣飘渺如仙,淡妆清雅,眼神犀利,与传闻中实在没有一点儿相似。
在景兰楼时,伏如上台表演,惜玉曾见过苏沁月一面,那时候苏沁月像个泼妇似的在厅中叫好,更是随意挥霍金银,只为伏如的一个笑脸,行为举止都轻浮至极,所以她未曾在意这个人,没想到,她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想必,你就是现在在京城中名气不小的月姑娘吧?”惜玉率先招呼道,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惜玉姑娘客气了,说到名气,我哪里能及得上你呢?”苏沁浅浅一笑,藏着冷意。
惜玉但笑不语,径直走进了书试房间,苏沁随后跟上,见到了书试的考官,却又是一张棺材脸。
四下扫了扫,中央摆放了两张相同的梨木雕花桌,桌上是砚台,毛笔,墨条,宣纸一应俱全。
棺材脸轻咳了两声,立刻就有两个穿着宫装,容貌清秀的丫头上前磨墨,他看了看苏沁,又看了看惜玉,眼神里闪烁着莫名的情绪,“时间不早了,两位小姐开始吧,请书写关于兰花的诗。”
二人点点头示意明白,同时玉手执笔,开始书写。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非高秋月。”心中念着这首诗,惜玉执笔仔细地写着。
而苏沁这边却出了些问题,执笔的手猛然一抖,好大滴墨汁掉落,毁了一张纸。
棺材脸讶异地看了这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的笔墨纸砚叠影重重,阵阵晕眩感不断冲击着她,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一手扶住桌角,苏沁拼命地晃了晃头,眼神中有了几分清醒。
怎么会这样?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居然还是着了别人的道。眼皮越来越沉,苏沁紧咬着的下唇,渗出了滴滴血珠。不行,都走到了这里我不能倒下,这一世她不要再任由别人摆布,只有她想输,没人别人让她输的份儿!
银针由袖中滑至手掌,苏沁心一横,银针狠狠地扎上她的左手手指,神志顿时清明起来,提笔写道:“亭树霜散满,野塘凫鸟多。蕙兰不可折,楚老徒悲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字迹龙飞凤舞,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这时,棺材脸高喊了一声时间到,他将苏沁与惜玉的书法成品都拿了过来仔细评判,眼神开始犹疑起来。从作品上来看,她们二人的在书法上的造诣不相上下,但是细细观摩其笔法,明显是苏沁更胜一筹,可是,他临来之时,太子曾交代过,一定要保惜玉通过书试,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破风声响起,一身黑衣冷厉的凌辰忽而出现在苏沁旁边,一把将她揽于身后,眼神寒冷如冰地注视着棺材脸,“怎么还不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