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遵旨。”苏沁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踏上一步,蹲在尸体一旁仔细地观察。
尸身发胀,口鼻处有残留的黑色血渍。
细挑眉梢,苏沁拿起了放置在尸身附近的手帕,隔着帕子翻开了尸体的眼皮。
瞳孔已经完全涣散,眼白的中间处却有一条黑色的细线。沉吟了片刻,她抬起了尸体的手掌细细地检查一番,做得十分精致美丽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手掌的皮肉里,可以想见乔诗音在死之前曾受过极大的折磨。
这种折磨的来源,应该就来自于她中的毒,断肠散。
若要给当世的毒药做个恶毒的排名,断肠散绝对是名列前茅。
它是以断肠草为主,辅以数十种毒虫炼制而成。中了此毒者会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专注,生生地忍受着内脏腐烂之苦,直到死亡。
乔诗语泪光盈盈,眸光怜惜地注视着乔诗音的尸身,声泪俱下,“陛下,您看清楚了?我妹妹死得好惨啊!若不是因为我凑巧去了好友家住,如今,这里面恐怕就会有民女的一个位置,您可一定要为我们乔府上下做主。”
遮住眸底的暗沉之色,凌宇再次无视了乔诗语,目不斜视地盯着苏沁,心里吃了一惊。坦白讲,现在乔诗音的尸身已经有些**了,他坐在龙椅之上都能闻见的酸臭气息,对苏沁而言似乎完全没有影响。
这真的是那个被传成花痴的苏沁月吗?梦华,这才是你女儿的真面目吧!
苏沁站直了身子,视线焦灼在乔诗音破败的绿衣,眼中滑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几天前,原本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当真是世事无常。也不知是谁,竟用如此恶毒的方法将乔家满门灭掉,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做到如此地步。
目光转向凌宇,苏沁缓缓开口道:“是中毒而亡。”
“诚如陛下所见,乔诗音乃是因为中毒,才导致的死亡,而人人都知道我护国公府日渐衰落,府中的府兵都已老迈,就算他们真的受我指使去杀人,也必然是会用刀剑,怎么会用毒呢?”苏沁凛然道,淡漠的声音中透着镇定。
乔诗语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既然你计划了要害我一家,自是不会让你的手下用刀剑杀人,用毒当然是想迷惑众人了,你拿出这番说辞,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诗语妹妹,我与你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非要用断肠散来毒死你们一家?”苏沁冷笑着,目光湛湛,“若说有仇,我想,诗语妹妹你对我的仇恨更大吧?”
“你……别乱说!”脸色微变,乔诗语急忙辩解道:“陛下,您可不要被苏沁月的伪善骗面孔了,她提出验尸无非是想凭此脱罪,其实这一切都是她在信口胡诌。”
凌宇的脸色倏地绷紧,给了楚侍卫一个眼色。
楚侍卫会意,命令仵作再进行一次验尸。
布衣老头儿哈下腰,前前后后地忙了好一会儿,方才得出和苏沁一样的结论。他那带着惊诧的眼神扫向苏沁,眼里是少有的敬佩之色。
这个小女娃儿不简单呢!
“乔诗语,朕怎么觉得你好像特别笃定杀害你家人的人就是苏沁月呢?”凌宇慢吞吞地提出了疑问,眼神冰寒刺骨。
“陛下……”看到凌宇的表情,乔诗语再傻,也知道皇帝已经怀疑她了,顿时心生胆怯,背脊的冷汗已控制不住地往外冒。脑子飞转,她突然想起了小贩这个证据还没有被推翻,便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高声道:“陛下,出事那有人可亲眼看到苏沁出现。民女与苏沁月有怨,您不肯相信民女,但是这个小贩可跟苏沁月无冤无仇啊,他的话您也不肯相信吗?”
“是啊,是啊,草民不敢撒谎。”小贩见这一幕,赶紧跪着匍匐上前,急急解释道。一旦弄不好,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凌宇的眼里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的内心不想让苏沁出事,可偏偏乔诗语非要穷追猛打,让他心里对乔诗语充满了厌恶,冷眼看向苏沁,他道:“昨夜子时,你在哪里?”
“民女在家中睡觉。”苏沁答得随意,心慌不祥之感却进一步加深。
“可有人证明?”
苏沁犹豫了片刻,“无人。”
昨晚,无论是睡在她床上的凌辰,还是半夜突然出现来搅扰的凤英,都不可能成为她的证人。别说凌辰此刻正处于昏迷之中,就算是他清醒着,能过来作证,苏沁也不会让的。
倒不是苏沁害怕什么所谓的闺誉受损,而是她真的不愿再欠凌辰人情,毕竟他一旦出来作证,势必会让朝中大臣对他的人品做出质疑,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不要出现。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沁非要在他昏迷之时就让小欢把他送回七王府的理由。
而凤英,就更不可能出来作证了,她心里恐怕巴不得她死呢,她若是真的让凤英来作证,搞不好这个女人还会反咬一口。
一时之间,苏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陛下,您看到了吧?苏沁月根本就拿不出不在场证明,她就是杀害了我一家的凶手。”
苏沁大方地跪倒在地,一字一句,声音清冷如珠,“民女恳请陛下给民女三日时间,彻查此事,定当会为诗语妹妹一家找出真正的凶手。”
“苏沁月,你还想狡辩,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你认也罢,不认也罢,这条命都是保不住的。”嘴角浮上一丝讥诮冷笑,乔诗语仿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