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让我出现的,却一副假正经的模样。”陈满言语间略带娇嗔,又伸出手从他面颊上划过,那双手细腻微凉,在他颈边画圈,又缓缓从他领间深入。
卫谦一凛,伸手便是一道驱邪符箓,怀中的人立刻被弹到一旁,趁着他还未回神施咒前化形逃离。宁乔看到那妖鬽真面容,不由得皱紧眉头,竟还是那日海棠树下所见物鬽,可此物鬽怎会懂得幻化之术,难道此鬽已然有了自己的灵识?
卫谦坐在床上,已全然没了睡意。等到天色亮起,他起身开门,外头暖阳高照,丝毫没有半片雪的意思,之前的自己纯粹是着了那物鬽的道了。
小鬟送来早食,卫谦心情不佳,便没了拾箸的心思。
“府中的饭菜不合胃口?”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房门之外,只见陈满脱了锦履进了房,倒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她看着卫谦盯着自己,不由笑道:“方士怎么了?不认得阿满了?”
卫谦看着她走近,手放在身侧,紧贴符箓。待陈满走到他面前,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
“你为何来此处?”
陈满笑言:“想方士了,便来看看。”
卫谦一时语塞。
她又闹他:“方士不想见我么?”
卫谦无力与她周旋,便道:“娘子慎言。”
陈满掩嘴一笑,却是笑得开怀:“方士不想知道郡中百姓称道的秦裘之姻是怎么来的吗?”
卫谦并不出声,陈满却知道他想听下去:“提到秦裘之姻,都说是美人配英雄。可府中老人谁又不知裘父只是托孤而为,裘婵自小是被秦超当做女儿抚养的。况且裘婵一直爱慕秦克,二人青梅竹马,本是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可秦家并非士族,秦克才能平庸,若想今后有一条好仕途,最好的方法便是娶名门之女。秦超断然不会让秦克娶裘婵的,为了报恩的名声,也不会让裘婵做妾室。”
卫谦道:“若是秦超真不愿秦克娶裘婵,将裘婵嫁与他人便好,为何要将裘婵毁在自己手上?”
陈满笑了:“因为他舍不得裘婵离开。裘婵若是嫁给他人,那么,作为裘婵嫁妆的那把湛泸剑,也会一并离开他。”
卫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为了一把剑?”
陈满点点头:“那可是上等宝剑,千年难遇。”
“你为何要将此事告知我?”
陈满却在此时俯身拜在卫谦身前:“我本浮萍,命途多舛。虽卑身却以高洁为志。秦家父子的作为,qín_shòu不如,天地不能忍。我一介女流,无力与之相抗,只盼远离此地,留得心中一丝安息。望方士相助。”
卫谦看着埋首跪于地上的女子,静默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满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开口,心中微微打鼓。然而她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派有何不妥,应该不至于会露出破绽。
她抬起头,却见对方正看着桌沿发怔,神色莫辨。
“方士?”
对方这才像是回过了神,他看着她,突然问道:“能否借娘子的竹笛一看?”
陈满看着卫谦,眸色微闪,面上终是难得得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她竟不知对方是何时注意到了这笛子。竹笛就系在腰侧,她跪坐在地上,一动未动。
卫谦又道:“竹笛给我,我保你出府。”
“方士要竹笛何用?”
“蛊出于僚蛮之地,于盒中,以猪狗虫蛇为种。有蛊中者即死,有蛊寄于身,其主以声控之。我想你应当知道,秦太守所中何蛊?”
陈满面色微微发白,忽而自嘲一笑:“你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