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邵飞知道他懂了,却偏要逼着他讲出来:“我这周布置的什么任务?”
“正腿软开度,还有腰腹肌练习。”
“那你在练什么?”
“对不起。”腿被剧烈地拉伸,身体固定在练功凳上,无处可躲,面部所有的表情都暴露在老师的目光下,可除了道歉,少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下不觉得我委屈你了?”王邵飞一点余地都不想给他留,“觉得自己厉害了可以自己安排练习了,不用重视我布置的任务了?想练后手翻你是差在腿的力量上吗?腰软绵绵的挑都挑不起来,你翻什么啊翻。想自己练也动点脑子去练啊,况且没人保护你,自己瞎练,受伤了谁负责?”
雷铭狠狠地咬着嘴唇:老师都知道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昨天控腿的时候点他,根本就是在不满他私自乱练。也确实,若不是之前腿部力量练得太久,他雷铭怎么会那一会儿控腿就受不住。
王邵飞没有再继续和他纠结这个话题,用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脚踝:“看到了吗,你的软开,看看学长学姐们,这个程度,自己觉得行吗?告诉我你究竟在骄傲些什么啊?觉得自己达到我说的一般标准就满足了?班里没人比得上你,你就可以自己练其他的了?我告诉你,老老实实跟着我的进度安排走,少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自己瞎练。”
“我知道了。”雷铭的声音软了下来,但依旧透着少年人不服输的倔强。
校内停车场,雷俊的车缓缓停下,他驻足这片土地,这片他也曾用年少的汗水浇灌的土地。而这次归来,是探望儿子。
在教学楼里随意溜达,估摸着儿子这个时间定是没创意地待在练功房里,走了两层楼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二楼转角处是林轹的办公室,雷俊敲门进去。
“又加班?”雷俊笑看老友,三个人的办公室,另两个同事显然是放假没有来,只林轹一个人埋头于文案中。雷俊不见外地拖了凳子坐下。
“哟,看儿子来了?”林轹看到他,推开手中的文件,仰身靠在座椅上。
“来看看我母校。”
“可装吧你,多少年了也没见你来呀。”林轹笑,“见到儿子没?”
“没找到。”雷俊于是老实交代。
“走吧,陪你转转。早上还看到小王带他晨练,估计是在他那儿。”
两人并肩走过一个个练功房,练功的孩子不在少数,雷俊看着他们,青春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浮现在了脑海中。
看到不规范的地方,林轹隔着窗子也忍不住提点几句,附中的老师眼里容不得沙子。
“行了你,看把学生吓得。周末人家自己加练你也要挑刺。”看着学生们听了教训一下子紧张起来的表情,雷俊忍俊不禁,却没有自己探出头去。
走廊里偶与他们打个照面的孩子,明显脚步一顿,偷偷瞥着雷俊,慌慌张张向两人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以雷俊如此身份,近四十依旧活跃在舞台和各个舞蹈节目中,别说舞院的学生们,即使普通人家,也鲜有不认识他的。若是在校园里明目张胆走一遭,怕是要引起足以令交通拥堵的围观了。
他们绕到五楼,雷俊突然想起什么:“嚯,你不会告诉我,是这间教室?”
林轹也反应了过来:“可不!”多少年了呀,从他们在附中练舞到现在,老师们喜欢开小灶的教室,一直是这间。小小的教室,承载多少梦想多少汗水,成就多少舞者多少青春。
两人在窗前停住了脚步。屋内,躺在练功凳上的少年脸偏向一侧,紧闭着眼睛,脸上满是坚持与隐忍。
“怎么,心疼了?”林轹看向身边沉默下来的男人,语声中满是调侃:“著名舞蹈家雷俊看儿子撕腿看地心疼了?”
雷俊沉默许久才应了一声:“不一样,自己练觉得怎么都是应该的,看孩子练……他从小我就不怎么带过他。”
“你可真行!不过,放手让孩子自由生长,能发展到如今的模样,小铭是真的优秀啊。”林轹由衷称赞。
王邵飞小心地控制着力道,在少年的极限上下不断试探。
“今天就压到这里,耗一会儿。”在脚跟远超耳际的时候,王邵飞终于不再向下,却也没说耗多久。
雷铭紧抿着嘴唇,面色发白,额上是米粒一般小颗小颗的汗珠。紧扣着木凳的十指用力摩挲,却难缓解一丁点儿的疼痛。
“呃……啊……”忍了不一会儿,声音还是泄出口来。起步早,底子牢,雷铭少有被逼到这般狼狈的时候。许是带了些惩罚的意味,许是骄傲被戳穿的不安,还掺杂着对王邵飞略带畏惧的小心翼翼,他今天忍得格外辛苦。
但他不允许自己这样。雷铭侧了侧头,一口咬上了自己的手臂,堵住了出口一半的声音。
“哟,还自虐。”王邵飞一点儿没心疼他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法,“松口松口,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越来越难挨的撕痛缠绕心头,摆也摆不掉。雷铭拿出手臂,“王老师……”单单叫一声老师,呼吸是乱的,语声中已带了哭腔。
这样的雷铭也是王邵飞到目前为止不曾见过的。
“嗯?”帮着他稳了稳控制不住颤抖的腿,王邵飞换了只手,“怎么?”
“专业排名第一和你爸爸的成就,不是让你拿来骄傲的。”还就哪里痛戳哪里,丝毫不带避讳。
“我没有!”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