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里的风有些冷,净初只觉得将自己吹了个通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微微摇晃,似有些站不住。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伸了手过来紧紧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净初抬头看去,是玄衣男子,她声音了细微无力。
“你回来了……”
玄衣男子对她笑着,转身看向军营的方向,说着他近几日如何与莘月相处,取得她的信任,成为好友从而监视她一举一动的情况,随后勾起一抹莫名的笑,给黑影中的他添了几分狡黠,“有个消息,是关于卫无忌……”
净初只是听着不说话,她头脑有些发晕,听的倒是不真切,似有好几个人同时在她耳旁说话,胡乱得很,她踉跄额退了几步,眉头紧蹙。
玄衣男子也是发觉了她的不妥,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的手指抚上净初的眉际,再到她的脸颊,触及到是一片烫热,清秀的脸在此刻逐渐变得通红起来,他低头与她低着额头,惊呼道:“你这是病了!”
净初无力回答,她只觉这几日浑身发软乏力,原本想再支撑下去,等到卫无忌归来,她便带着莘月回去见他,那个她思念已久的他,只是,身子不争气,却偏偏抵不住这夜冷,受了风寒,让她很是恼了自己。
一阵眩晕,她跌入了一个怀抱,玄衣男子紧紧的抱着她,净初昏昏沉沉之中,只觉得温暖从手上缓缓的流入了心底,黑暗之中那一丝灯火在摇曳,“九爷……”
头很疼,欲炸裂开的疼痛,隐隐约约有几个并肩而立的人影伫立床前,她似乎听到一沉稳的声音急切的问着她的病情,而一个温雅的声音回道:“她是心思郁结已久,血气不畅,今儿个又受了些风寒,寒气却刚好做了个引子而致。”
另一男子听后争先说着,“我来照看他,我来调养她的身子,总之,有我来照顾,定会妥帖。”对面的人似乎没有再回答,再次恢复了沉寂,随后不久便听到类似木棍敲打着木板离去的声音,净初再度陷入漆黑的世界,缠绕成挥之不去的思绪。
昏睡之际,只是觉得有人在给她不停的更换着布巾为她降温,又帮她擦拭着给她轻轻的推拿,是那个沉稳的男子吗,那为何他又不说话?努力尝试着睁开眼清晰的看看那人,却怎样都看不清楚,模糊的只有一个人影晃动,从早到晚,心里不禁一阵酸意难耐。
那人为她掖着被角,脸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拂动,很轻很轻,似乎并不想惊动她,带着一丝迟疑,那是一只手在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含着淡淡竹清的味道随着微风就那么柔和的吹了进来,让她很是安心。
睡梦中,莫循正在一旁定定的看着自己,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净初心中一悸,九爷怎么会瘦成那个样子,青白的面色,棱骨突出的眉梢,隐带了一丝悲伤讥讽的嘴角,黑的越发不见底的眸子……净初想要伸出手去抚已抚他的鬓发,可他却越发远离,甚至淡至透明消失在她的眼前。
“净初啊,月儿回来了么?”
周围的一切都回荡着这句话,幽幽的,摄人心魂。
净初置身于竹林之间,两旁竹影婆娑,沙沙之声不绝于耳,她缓步其中,竹叶磨擦的声音隐隐带了哭泣之声,她哭不出来,竹子却替她哭了……
有人正为她用布巾拭脸,她一下惊醒,顿觉那眼角湿润得很,想必是随着那梦哭了许久吧。
“你醒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个激灵,仿佛一阵暖风吹过,眼前的迷雾迅速地散开来,净初偏转了头看过去,莫循正坐在轮椅上探视着自己,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眸子,此时闪现着她看不懂的光芒,仿佛怜惜,又似愁恼。
是他啊,是自己日日夜夜盼念的九爷啊,此刻他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净初垂下眼眸,强扯着嘴角,笑着,可眼泪却如大江破堤般流下来,化成刺痛人心的思念。
他一惊,有些慌乱,他从未见过此刻的她,净初一直以来在他脑海里都是清淡的,她不争不夺,似不会哭不会大笑的人儿,每每见她孤身一人的寂寥身影,便觉她与自己太过相似,待到那似火般热烈的女子闯入,才让自己忘了些许孤独,可,是不是终究是自己忘了她,忘了她也会恐惧黑暗,忘了她也会无措彷徨,忘了她也会像寻常女子一般,会哭会笑。
原来,她总是不起眼的存在,却在悄然间占据一个人最深的想念。
莫循淡淡的笑着用手拂去她的泪水,指尖微凉的触感让净初一愣,哭声也弱了下来,抽泣了两声儿,想哭的感觉迅速烟消云散了,莫循见她停止哭泣,又细细看着净初一番,确认她无碍后,清亮的眸子落下几分笑意,淡笑道:“你,可好?以后……别累着。”
平静的字句却有着暗涌的力量,昏黄的灯火把四周映衬得朦朦胧胧,两人的气氛分外宁静安好。
净初慢慢浮起一抹微笑,他的身上还是她所熟悉的那抹温润。
“为你,不累。”
入了秋,气温柔和中微带寒意,净初将园子里的菊花采摘,沏成了菊花茶,便往莫循屋里送去,闻着那淡淡的清香,初品那淡淡的苦涩,人生就如同那沸水冲下的茶叶,几许浮沉,或上或下,却终究会归于平静。
净初看了莫循一眼,要提的事情总归是要道出来,这几天以来,总是想起那抹女子的身影,她没有把莘月带回来,只觉是对不住他了。
将事情清清楚楚的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