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吃了瘪,潮声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索性晚饭也不伺候了,一个人跑到小厨房填饱了肚子,散步溜达,直逛到掌灯时分才回来。
李盛伸着脖子在殿门张望,看见她就焦急上前:“怎么才回,都催了好几回了?”
“吃多了,消食。”潮声闷声回了句,看看天色,对门口两个冷面侍卫道:“好了,总管大人可领他们下去休息了,从现在起,到明天早上,我会负责守好这道门的。”
李盛一愣,愕然道:“这个……雷声姑娘,你怕不是有误会,这守门和守夜可不是一个意思,两者说的不是一回事。”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看门的?”
李盛表情古怪:“守门是爷们儿干的活,属于外职。守夜则是在内寝里头扯张被子铺地上睡在主子床边,伺候主子夜间一切需求,例如端茶递水起夜等,属于内职。”
潮声脸色变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嗓音也拔高了一个调:“你是说,要我一整晚待在里面,和那昏君共处一室!?”
“这更深露重的,哪能叫姑娘家大半夜搁外头守,”李盛讪讪说道,忙不迭安抚:“不打紧的,主要是为方便主子夜间第一时间传唤,何况和床还隔着一道屏风呢,你不用怕会不习惯,待会儿我多让人给你拿床絮过来,尽量铺得软和点,保准儿你睡得舒坦,过了今晚你就明白了,其实我们皇上踏实的很,夜里也基本不唤人,对比这秀逸宫里其他差事,守夜实在是个再舒服再轻松不过的活儿了。”
可我宁愿不轻松、不舒服,站在门外吹一整晚风,也不愿和昏君同睡一屋啊!!
潮声在心中呐喊,争吵间,尉迟明夜已经洗好澡出来了,身着一身水蓝色睡袍,长发披散如海藻,fēng_liú倜傥,俊逸出尘,人模狗样……看见潮声,便懒洋洋地勾起手,白玉纤长的指尖赫然挂着一片海螺碎片。
潮声心中的火,瞬间就被浇熄,沉着脸跟在昏君后面。
没有丝毫的不习惯,尉迟明夜一进去就先上了床,却还没打算就寝,盘腿坐在大床中央,偏头一手支腮瞧着她,手上的东西已然不见,也不知是藏到了哪里……
“是不是觉得很生气,很想揍朕一顿?”见她眼皮不抬,一幅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子,皇帝托着腮帮子问,表情十足的欠抽。
潮声无视他的挑衅,眼皮子没撩,抱着被子独自走到角落,离床远远的,一声不吭开始打地铺。
尉迟明夜饶有兴致看她忙碌。潮声铺好后便和衣躺进去,闭上眼正要入睡,皇帝突然手一抛,将一个东西抛到她枕边。
借着月光,潮声睁开眼,发现是那把银色短刀。
“赏你了,若有人前来行刺,好歹能拿着它替朕挡挡。”漫不经心的声音自屏风后响起,皇帝打了个哈欠,拉起被子躺好,状似不在意地说道。
潮声纠结了一会儿,最终很没骨气地收了。一来实在喜爱这把刀,二来她也确实需要个家伙防身。
反正都已经是他保镖了,给自己配个武器也合情合理。潮声说服自己不多想,默默将刀收好,合上眼很快入睡。
她本是打算装睡,等那昏君睡着后就偷偷起来偷海螺的,岂料那家伙白天睡多了,晚上就是不肯睡,翻过来复过去地折腾,一会儿要倒茶,一会儿要出恭,一会儿嫌热要开窗,还要潮声把屏风拿走,一会儿又嫌冷要关上。折腾到半夜,潮声真的累惨了,也没心情偷海螺了。
翌日晨起,皇帝精神奕奕,宫门人照例进来伺候,被他一句“东西搁下人滚出去”就打发了。
潮声晓得他这是打算好了要可着劲儿的奴役自己,一言不发自绞了帕子上前替他净脸擦手,漱洗穿衣。
他倒也挺配合,眯着眼,似乎对她的服侍颇为享受。潮声目不斜视,待将他整个人拾掇妥帖转身又去收拾床铺,手脚利落,没几下功夫就将整个床铺整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看不出来你倒是很会做家务。”他在身后看了一阵,蓦地出声,盯着被叠得如同豆腐块般的被子,神色微妙。
潮声心道废话,她是警校毕业的,叠被子都不会,还能算是警察?面上却不语,继续去收对方昨夜换下来的衣服。
“这么看,还是稍微有一点点女人样的,”皇帝一挑眉,忽而眨眼,露齿一笑道:“你说是吧……雷声?”
似笑非笑的语调,那两个字从他舌尖上绕出来,生生激得潮声一个激灵,连打了好几个抖。她到现在还没习惯这个破名字,尤其是从他嘴巴里念出来的——这么恶寒,也真亏他叫得出口!
捉弄的目的达到,尉迟明夜嘴角微翘起,心情颇好地理了理衣衫,转身朝外走,丢下一句话:“别乱跑,乖乖等朕回来。”
潮声当然是不可能乖乖等他回来的,他一走,她就洗了脸换身衣服预备出门。
李盛当然要拦。
潮声一看见这个人就来气,语气也不怎么好:“总管大人,同为下属,我不计较您说瞎话坑蒙拐骗,您也别拦我,劳烦放行,我要到景汐宫去见小汐了。”
李盛听她语气不善,颇有些疑惑:“雷声姑娘,你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何时说瞎话了?”
潮声指指自己的黑眼圈:“这叫好伺候,这叫老实?!”
李盛满眼疑惑,想了想,惊疑道:“莫非皇上昨夜很闹?”
历来昏君身边都不是好东西,潮声已认定这奴才奸猾。李盛喃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