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方的话一说完,站在玉无玦身边的阮弗便身子微颤抖,她原本被玉无玦握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反握住了玉无玦的手,那力道很大,大得她手上的指甲已经陷入玉无玦的皮肉之中,可玉无玦却完全放松的自己身上的力气,让她这无意识的行动之中,也不会因为他下意识的反应而伤了自己。
如今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当年的事情,她的心中该是何等的不好受。
他知道,此时此刻,就是将世上最好的一切拿到她的眼前,也是于事无补。
可曹方的话还没有完,他知道,自己前面这话一出口,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当年我是与许怀闻一起完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举报孟家叛国的,参与此事的,还有朝中几人,皆是现下许怀闻的心腹大臣,许家旁支,当年我受惠于许家而参与此事,在昭武二年十一月初于许家密室秘密商议此事,但一个月前,幸存的穆家后人找上门问我当年孟家案子之事,许怀闻得知之后分明让我离开华都躲避却在我离开华都当夜,派人追杀我全家,我一家老小皆是在许怀闻的屠刀之下……”
曹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会儿说起以前,一会儿说起现在,可即便如此,众人却依旧听得明白。
“孟氏被许怀闻以畏罪之名屠杀在府中之后,许怀闻仍旧不放心,在孟氏案子落定之后,继续派人追杀与孟氏关系密切之人,以期斩草除根。”
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后边的文人百姓便是一阵哗然,众人纷纷爆发出激烈的声音。
谁也没有想到,当年孟氏案子的内情竟然是如此。
完全没有征兆的陷害,完全不需要证据的质控,堂堂帝师之家,文人之首,中原望族,竟然被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以一些根本就不能成事的纸张,甚至那纸张还是假的定了叛国之罪。
真是可笑之极,更加可笑的事情是,这件事,竟然就如此定下来了。
导致一个帝师之家就此落败,导致中原望族就此消失,导致孟氏为此含冤六年之久!
“此乃天理难容,天下奇冤啊!”
“孟氏之案,合该彻查,还其清明,回归公道!”
“区区曹方之言,如何能信?此乃诬陷!曹方,你可是受道威胁出言?”皇甫彧的心腹大臣怒声道。
曹方只能摇头,他也是被逼无奈,可是,若是不说,他知道,自己会死得更惨,先前,在他被逼着将当年孟家的事情告知穆卿衣的时候,他便尝试过一次死亡的滋味,那滋味,他是不想再来第二遍了。
“是否诬陷,一查方知!”文昌侯硬声道,“曹方之言,是否可信,一查便知,此等冤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乃是人间惨案,若是不查,如何定真伪,如何反沉冤?曹方并非癫狂之人,所言清清楚楚,孟氏冤案,合该重查!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若无昭昭真相,如何安定朝局,如何安定民心?”
文昌侯带头的一句话,让背后原本还在因此和愤怒而议论而斥责的许多人也纷纷反应过来,皆是高呼让皇甫彧重新审查孟氏冤案。
除了文昌侯,还有许多年轻的学子,以及看起来已经中年的一些并不在朝野之中的儒者,这些人,不是在民间有声望之人,便是某一些著名的书院的院长,纷纷站出来,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儒者,已经花发须白,他是如今华都官学长鸿书院的院长,具有极大的声望,承担着为朝廷培养人才的重任,便是皇甫彧都要叫他一声老师,“陛下,孟家的案子,分明离奇,如今又有当年之人出来质控,其中隐情,有人听之,谁人不疑?且不说孟氏清名不会叛国,便是指控叛国之罪,以孟家对南华的忠心耿耿和鞠躬尽瘁,也当有一个严格审理的过程,如今,群情激奋,万民请命,天下皆信孟氏清白,又有人站出来认罪,陛下何不顺应民心,彻查当年之事,以保民心,稳固社稷!”
皇甫彧脸色暗沉,可老先生的话一说完,旁边又出现了三个也是须发斑白的老臣,“陛下,民心呼应,奸人认罪,孟氏之案,还需立案重审啊!”
皇甫彧唇角肌肉颤抖不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地三个老臣,“太傅,连你们……你们也要朕立案重查?”
这三个老臣,是他的太傅,可以说,与皇甫彧的关系匪浅,自皇甫彧坐上皇位之后,太傅便退居朝后,极少接触朝堂,可是,却在这个时候,不惜年迈,也要站出来,与他这个皇帝对抗,要求他彻查当年孟家的案子。
“陛下,孟氏冤案,分明已是大冤,当年陛下错信许怀闻之言,在许怀闻没有提供证据的前提下,便着人搜查孟府,事后不立案,不彻查,证据不充分便定下孟氏叛国之罪已是大错,如今曹方出来认罪,群民百姓为孟氏申冤,陛下当顺应民心,彻查此案,此乃明君之举!”开口说话的是从人群中出来的一个人,他看起来已是你年过不惑之人,却精神矍铄,这个人,正是如今南华御史之首。
作为御史,是有权力监督皇帝的言行的,而南华的监察机制在当年孟氏的改革之下,明显比如今的辰国更完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