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微沉,显然因为某些东西触动了他。
玉无玦件元昌帝呼吸不畅,原想上前,但闻言顿住脚步,双唇微抿,道,“无感。”
“好一个无感,你能为了当年之事,与朕置气多年,朕倒是没想到,今日竟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是她,高车族是高车族,何况,她与高车族并无干系。”玉无玦依旧道。
可元昌帝到底没有气晕过去,更不是没有了理智,这件事事关重大,玉无玦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把阮嵩之事押下来,因为玉无玦的这句话,他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既然如此,你说说,为何将这件事押下?”
玉无玦道,“若是当初未把这件事押下,父皇会如何打算?”
元昌帝沉眸,皇后当年薨逝,便与中了高车族的蛊虫之事有关,若是当时知道阮嵩乃是高车族的后裔,元昌帝大概不会饶过任何相关的人,而阮弗,自然也不会继续得到他的重用,更不会有后来的改革吏治之事,或许也不会有如今的院阁的这般成效。
他抿唇,怒气未消,玉无玦继续道,“父皇会做何决定,儿臣心中明白。”
“难道,你便全然心无芥蒂?”元昌帝眯眼道。
玉无玦依旧是那样的神色,“儿臣说过,阮儿是阮儿,高车族人是高车族人,她与高车族最大的联系,也不过是血肉里流着高车族的血脉而已,如此,算得了什么。”
顿了顿,玉无玦继续道,“当初,阮嵩将嘉州的假币与矿料运向了何方,直到现在都未曾有消息,自那时开始,边关便在戒严,那些东西,根本就运不出辰国的之外,这件事,还没有完,既然找不到对方,总需要将对方引出来,父皇且看着吧,这朝中,千百的官员,这皇城之中,数以万计的卫兵,倒下了一个阮嵩,背后,不知还有多少双高车族人的眼睛在盯着明处的一切,阮嵩高车族人的事情,被秘密压下,审案的人一个不知,如今,老五为何能知?一个活在深宫之中的宫妃又为何能知晓,再有,温郡王在朝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父皇对高车族人之讳莫如深,如今,竟然连着阮姝一起出来说出了这件事,其背后,到底是哪双手在作怪,事情可越来越出人意料了,自阮嵩之后,高车族人之事便时隐时现,高车族虽散了,高车族人对中原中心,只怕从未散过。”
可以说,玉无玦极少有这样与元昌帝说话的时候,一口气说了这么长长一段。
元昌帝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面上的神色也渐渐凝固了起来。
理智,也更加清明,他眯眼道,“这便是你们的计划?”
玉无玦垂眸,“当年母后之死,与高车族的蛊虫密切相关,但是,母后那时候已是常年在深宫之中,从未出过宫,如何与高车族人相接触处,改革失败,局面尚未稳定是一说,但宫中为何出现了高车族人,为何这件事一点线索也没有,母后身边的大部分宫人最后也无缘无故惨死……何况,种蛊还需要放血,何人能够进母后之身?蛊虫又是何时进入?为何母后全无知觉,过了十几二十年了,这件事情一直悬而未决,不仅是父皇心头的一块心病,也是儿臣的一块心病。”
他这么说着,元昌帝眸中竟然升起一些动容之色,这些年,他们父子两人极少这般平和的提到皇后,往常提到的时候,皆是有些暗中的剑拔弩张。
可他这时候说出来,尤其还是这般平静的语气,元昌帝心中滋味难言,那时候他还那么小,记忆本就有限,又是如何记下那么多事情?
元昌帝的声音,带上了一些悲痛,又似乎是更多无奈,“玦儿,当年的事情……”
他欲言又止,那时候,他已经登基了五六年,但是,辰国积贫积弱,需要一番大改革,那时候的元昌帝,年轻气盛,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登基两三年之后,在他和白莫如的手腕之下,朝中的状况已经渐渐好转,朝局呈现出朝着稳定的方向发展的样子,他以为时机成熟了,便与白莫如商量,强力大刀阔斧对朝中贫弱的状况进行改革,将那些稳固的老势力拔出起来,注入新鲜的血液,那时候,白莫如却认为时机还不是很成熟,但是那时候看起来却又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冒着风险,元昌帝与一些心腹大臣开始筹划这件事,包括其中当时后族,也就是皇后的母家。
只是,那时候的元昌帝还太年轻,尚不知道,他这个新生的帝王,还没有能力阻挡得了当时还在朝中并且颇具影响力的那些两朝元老,改革一事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岂会允许,何况,那几年的风平浪静,不过是那些狡猾的老臣们在暗处等待满腔热枕的年轻帝王如何对付他们罢了。
于是改革一经决定,保守派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反噬元昌帝,弄得局面一片混乱,稳定的朝局几乎是瞬间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当时的皇后母家,还是元昌帝依仗的心腹,为刚刚登基的元昌帝不知筹划多少,但是在保守派反噬的时候,保守派之人竟然以皇后母族侵扰朝纲,导致元昌帝做了违背圣祖之事,要清君侧而起来反对。
那个时候的元昌帝,还不是现在的元昌帝,在巨大的反噬力量面前,根本就不能完好地解决这件事情,更何况,当时,元昌帝的兄弟尚在,那些人倒戈向保守一派,恨不得将他拉下皇位,几乎形成逼宫之势。
皇后的母族,便是在那一场动乱中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