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央并非愚笨之人,只稍稍一想,再看一眼冷崖手中的兵符,便道,“冷先生的意思是……”
冷崖无声点了点头,玉无央却道,“怎么可能,二哥是辰国的大将,辰国不能少了二哥,父皇怎么会在此时……”
“因为此时,四方安定,九国有约,已经用不上楚王殿下了!”冷崖冷声道。
玉无央紧紧抿唇,眸中还有犹疑之色,冷崖却并不急着刺激他,道,“如今王爷昏迷不醒,辰国的士兵不会承认一个昏迷不醒的王爷,这块兵符,也迟早要被交到陛下的手中,王爷是楚王殿下的左膀右臂,在这等时候,当有一些决断之力,还望王爷三思才是。”
玉无央眸色沉沉,冷崖继续道,“何况,近段时间,永嘉城内,戒备森严,想必王爷也看出来了,高车族活动频频,这皇城,以及陛下,也当被好好保护才是,而这如何保护,自是看水手中有能挥刀杀敌的兵马了。”
“只是,二哥如今……”
“楚王殿下如今正在昏迷之中,何时醒来谁也说不准,然而,王爷若是在惊醒之时,只怕会顾忌与陛下的父子之情以及宫中的齐妃娘娘而不会有所动作,楚王殿下信任王爷,既然如此,王爷还有何可犹豫,何况……晋王妃嫁入晋王府,陛下的心意,王爷难道还不明白么,还是王爷真的要等到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中原大统,晋王的声望水涨船高,再劝着楚王与晋王拼个高下,届时与今日比起来,胜算如何?在说句大逆不道之话,陛下可还等得了二十年的时间……”冷崖声音平平,但是每说出的一句话,似乎都在以某种方式刺激着玉无央。
玉无央闻言,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我知道,冷先生请先回去吧。”
冷崖见此,深看了一眼玉无央,也不再多说,却将手中的那块兵符放在了书房的桌案上,“老夫告辞了。”
冷崖才刚刚走了一两步,玉无央却忽然叫住了他,“冷先生留步!”
冷崖转回身看着玉无央。
玉无央眯着眼看了冷崖好一会儿,“冷先生还有何私心?”
冷崖道,“自是有私心的,王爷追随楚王殿下,为的是兄弟情义和日后腾达,而老夫也并非是淡泊名利之人。”
玉无央拧眉看着冷崖。
冷崖道,“容老夫再说最后一句,如今楚王殿下无法行动,未必不是最好的时候,王爷与楚王殿下兄弟情深,与其等待将来让史书给楚王殿下记上一笔不太光彩的过去,不如现在,由王爷将一切交到楚王殿下的面前,楚王殿下,只能被动接受,虽然是一样的结果,但却是不一样的事实。”
说罢,他也不等玉无央的反应,与玉无央拱了拱手之后,便退出了书房。
离开书房,冷崖唇角才生起一抹冷然笑意,往日里有些超然的眉眼,渐渐变得深沉。
*
深夜的雍和宫,一派宁静,主殿里,齐妃的宫殿内,只留着一盏昏黄的烛火。
而主殿外边,却没有任何守夜的人。
齐妃仍旧穿戴整齐,静静地坐在榻上,手中翻阅着一本书卷,更漏之声与烛火之声交互混合在一起,在寂静的深夜,发出细微的声音。
齐妃的书页又翻开了一页,便见摆放在前边,那已经燃尽了的香炉发出一阵小小的嗡嗡的声音,几乎不能为人所闻,但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唇角升起一抹笑意,齐妃从榻上站了起来。
她才刚刚站起来,便听见从内室的屏风后边,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娘娘,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故人相见,还请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