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对话,关雄听的一清二楚,他明白元明宗的立场,这并不可耻。如果他是周易,也只能这么选择。平心而论,元明宗能在此时前来,已给了冰雪神教天大的面子了,他不能在强求什么了?
可冰雪神教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关雄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魔界得势不饶人,还让他做这个耻辱的表态,这冰雪神教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啊,他做不到,也不敢做啊。
周易见关雄不说话,有些尴尬,顿了一会,才缓缓说:“关峰主,形势比人强啊。”
整个空间,安静了下来,仿佛连花落云聚的声音,都在耳边响了起来,悠长而雅致,屈辱的心似乎舒展了不少。关雄有些恍惚,难道在生命的尽头,才能体会天地大道吗?如果不是,这份安详从何而来?长生的执念又去了哪里?
天地苍凉而寂寞,过往的心舟沉寂了,沉入了红尘之海。
心念微动,便是一片巨浪汪洋。那还有过往的风帆。
人未动,心未动,可世事却沧桑了。
半晌之后,关雄平复了心情,对于元明宗的情谊,他必须要回应,他缓缓的说:“在下仅是冰雪神教的一名弟子而已,没有权利,答应你们的要求。”
幂单“呵呵”一笑,说:“平阳峰,阁下代表的了吧?”
关雄气的浑身发抖,这帮人太欺负人了,他再次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胜利者是可以骄狂的,作为失败者,保持沉默就是保持尊严。
局面陷入了僵持,周易觉得魔界有点过了,冰雪神教毕竟地位崇高,怎么可能把自己拉到和丹阳门一个高度,还要向丹阳门做出承诺?这要说出去,冰雪神教还要不要脸了。
周易本心是来帮一把冰雪神教的,但为幂单一恐吓,心里才起了变化。可眼见的局势,一个不好真就把关雄给得罪了,就有违了初衷。他沉吟了片刻说,又打哈哈说:“平阳峰不过是冰雪神教的一部分,关峰主怎么做的了主,我看这事到此为止算了,冰雪神教即便再来彻查此案,断不会为难丹阳门的,否则就不是冰雪神教了,对不对。”
幂单有点不爽,这贼兮兮的中年大叔,明显在帮着关雄说话,不过这无所谓,今天做的已经够了,所谓的承诺,不过是为了折辱关雄,还只能指望拿到什么承诺,有坡下也未尝不可,但不能下的太快,否则会让周易看轻了,于是就说:“周宗主的面子,在下是肯定得给的,但若连一举承诺,都没有的话,何以服天下?他们为了打秋风的流氓出头,天下还能有谁来主持正义。”
周易“呵呵”一笑,说:“冰雪神教是天下之所望,必定是被宵小之辈蒙蔽。”
幂单微微一笑说:“就如周宗主所说,冰雪神教是一个糊涂的门派,可一笔带过。可圣宗和冰雪神教乃是世仇,为何要放了他们?”
说到这里,蓝魂怒吼:“要杀便杀,何必说这些风凉话。”
幂单又是一笑,说:“那就杀吧,周宗主,不是在下不给您面子,是他们给脸不兜着。”
魔界众人,将冰雪神教还喘气的七八个人围在中间,准备动手屠杀。
天忽然暗了下来,就连风声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安静的震耳欲聋,就是那种极静的声响在耳边环绕。
周易面色一变再变,自己何时说过,冰雪神教是糊涂的门派了,是你这个混蛋说的,但又不能直接反驳,而且他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只是提高了声音说:“阁下,还是不要动刀子的好,在下绝不能眼见他们被杀。”他忽然有点恨蓝魂,自己原本想做个快乐骑墙派,可蓝魂这句话,逼得他必须选边站队了。
幂单也觉的,蓝魂这小子的脑子实在不好用,差点让自己玩脱辘了,故作面色阴暗的说:“那以周宗主之意,我们就这么放了他们?”
周易沉吟了半晌之后,想出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说:“不放怕是不行,据我所知啊,贵宗的青帝和冰雪神教渊源颇深,有且和关峰主和蓝峰主乃是莫逆之交,如果阁下把他们杀了,怕不好和青帝交代吧。”
幂单故作醒悟状,说:“周宗主说的是,青帝乃是有情有义的人,不像冰雪神教的那帮傻蛋,您要不提这一茬,在下真差点给忘记了。”说完对周易一拱手,又对关雄拱手说:“关峰主勿怪,吾等得罪了,还请海涵,不过也希望冰雪神教,对丹阳门能够以理服人。”
话到这里也就散了,面对死去的同门,关雄和明焰有些不知所措。
死去才是真真的悲哀,活着就算失落,却仍还有希望。
也许有一天,还会站在万人中央,享受万千的荣光,可那些死去的人,却只能埋骨他乡,一年又一年的荒凉……
如果有来世,那些枯骨成了繁华,还会在祭奠前世的悲伤吗?
应该不会了吧,前世就是前世,今生就是今生,那些忘记的红尘,注定成了落于淤泥的桃花。
是啊,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感,在万水千山、沧海桑田的面前,不值一提。
这一场魔界和冰雪神教的战斗,自此之后,没人再提起,仿佛不曾发生过。
只是在冰雪神教内部,却炸开了锅。炸锅的声音很大,但随即有消失的无隐无踪。
众人升殿议事,也就各自散了,各峰都死了人,没有人再思报复,关雄都被打成那样,换谁去都没好果子吃?喊两句口号,就该歇着了.好日子就在眼前,着什么急呢?
天下又不是没乱过,总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