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去太夫人的面前告状了?”
刚才在太夫人面前还如待宰的猪一般,现在大夫人却对柳妆虎视眈眈。
如果眼睛里飞出的眼刀子是有形的,柳妆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如果咬牙切齿的人真的把心里那吃人的想法付诸行动,柳妆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已被大夫人给吃进肚子里去了。
大夫人坐着,柳妆站着,石嬷嬷就像打手一般站在大夫人的身侧,也对柳妆虎视眈眈。
柳妆在心里叫苦,哎!她什么也没干,竟被别人当成了恨之入骨的敌人!
柳妆道:“母亲,除了请安之外,我今天没有去过牡丹院,石嬷嬷只要一查便知。”
“齐嬷嬷来了!”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片刻间,齐嬷嬷铁青着脸,气呼呼地走了进来,眼睛瞪着柳妆,对大夫人行礼后,道:“我家二夫人也猜到了,告状的人必定是五姑娘!二夫人想要好好教训这丫头!让她以后不敢再乱嚼舌根子!”
一想到大夫人和二夫人要联手来教训自己,柳妆不禁有点害怕。在柳家,这些人教训别人的办法有很多,比如罚跪,如果受罚的人不愿意跪,就会有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伸出熊掌一般的大手,压着受罚人的肩膀、胳膊、脑袋,如五指山一般,把铁人也要压得跪下去!
大夫人冷笑道:“她虽然是庶出,但毕竟是大房这边的人!轮不到二房来插手!”
一听这话,齐嬷嬷眉头一皱,柳妆却是心中一喜。但是柳妆低着头,眼睫毛像扇子般低垂,谁也瞧不清她的眼神。
齐嬷嬷道:“二夫人是好心好意……”
大夫人冷笑地打断了她的话,道:“好得很!好得很!谁敢说二夫人的心不黑么?”
齐嬷嬷的胸脯上下起伏,又行了一礼,气冲冲地走了。
大夫人顿时收起了冷笑,又死死地盯住柳妆,赶走外人后,颇有要关起门来清除内奸的架势。
大夫人道:“石嬷嬷,你来审!”
一个“审”字让柳妆如临大敌,心都冷了。
石嬷嬷眯起眼睛,道:“五姑娘,你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我说的对么?”
柳妆苦笑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干脆就没出声。
石嬷嬷又道:“柳家上上下下,不管是烧菜的厨娘,还是扫地的小丫头,都时常在五姑娘的屋里进进出出,五姑娘结交这些人,正是为了干坏事方便吧!不用你自己出面,自然有那些人替你跑腿!你的人虽然没去牡丹院,但是你的话却可以传到牡丹院去!”
柳妆眉头一皱,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明白石嬷嬷是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现在是把新账和旧账一起算了。
大夫人冷笑道:“真是个厉害角色啊!”
柳妆刚想辩驳,身后忽然有另一个哭泣的声音说:“母亲,您饶了五妹妹这一次吧!她以后肯定不敢再欺瞒母亲了!”
柳妆的身子一僵,感觉就像是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
隐形人真是最好的刺客!柳妆自己还没有承认错误,别人就先替她承认了,把一个黑锅盖在了她的头上!
哭泣的人正是柳娴,那个时常像个隐形人一样的柳娴,那个沉默寡言的人!
石嬷嬷冷笑道:“三姑娘不必好心求情,别插嘴就是了!”
柳妆那两道钩子一般的长眉忽然像剑一般出鞘,抬起了头,显得英姿飒爽,道:“这样好心的求情,我万万不敢心领!我没去祖母面前告状,在母亲面前,我绝不敢欺瞒,不敢扯谎,也不会耍心眼子!那些恶名,就像乞丐背后的臭麻袋一样,我是不会背的!”
柳妆忽然露出这么一手,就像一头倔强的小牛,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真把大夫人、柳娴和石嬷嬷都惊住了!
有时候,你越是好好地说话,别人越是把你当做居心不良!当你发脾气的时候,别人却以为你是在展示直爽的真性格!
柳妆现在脸上颇有扬眉剑出鞘的女侠风范,心里却正在打鼓,心眼子转得飞快。其一,她判定柳娴不再是自己的朋友,她不需要这种在背后放冷箭的朋友!其二,大夫人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对付起来真不容易,而且这嫡母和庶女的关系让自己太吃亏了!其三,石嬷嬷是大夫人养的一条狗,要想让这条狗不咬自己,就要赶紧让狗的主人打消念头!
大夫人盯着柳妆看了一会儿,终于收回了目光,就像把一柄刀收进了刀鞘里,目光不再锐利了,她端起了茶盏,也像太夫人折磨儿媳妇那样,不再说话,用沉默来折磨眼前的两个庶女。因为她越是不说话,柳娴和柳妆越是心怀忐忑,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柳娴现在确实忐忑,她刚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干了一件坏事,却没有收获!
柳妆只是在装样子而已,心情已经镇定下来了。
石嬷嬷之前是百分百认定柳妆去告状了,现在却改变了主意,她凑在大夫人的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
大夫人点头道:“行!你送三姑娘和五姑娘回去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离开如意院之后,柳娴牵住柳妆的手,讷讷地道:“五妹妹,对不起,我刚才心急,本想帮忙,哪知差点害了你!我真是该死!”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变了,轻轻地啜泣。
柳妆没有甩开她的手,反而叹气道:“三姐姐,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你刚才哪里害我了?”
柳娴的哭声顿时停住了,讷讷地道:“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