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正要去探望圣上,这药,交于本宫便可。”
那宫人连声道喏。
明妃端了药,推开永延殿的门,恰逢有人出殿,一身花衣,好不张扬的颜色。
原来,是芊妃,方从殿中出来。
她行礼退让:“明妃姐姐。”
明妃客气寒暄:“芊妃妹妹怎生来了?”
芊妃神色坦然,回道:“妹妹听闻皇上抱恙,久病缠身,终日食不下咽,教妹妹好生担心,是以,这便做了一盅雪梨来给皇上开开胃,好将养将养身子。”她笑着,提起自个手里的食盒,玩笑戏谑的口吻,“许是妹妹手艺不精,皇上倒只是尝了几口。”
明妃笑笑:“妹妹有心了。”
“分内之事罢了。”
“这药凉了可不好,本宫便先行进去给皇上送药。”
芊妃欠身:“那妹妹先行告辞。”
因着苏皇后患了痛症,相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一次,每每痛得几欲自残,是以,估摸着皇后娘娘的痛症怕是又要犯了,便让国舅府的苏三姑娘暂居在太医院旁的紫云殿中,好随时传召,替皇后娘娘诊病。
司药房的宫人替苏暮词引路,走至药房里间,扣了扣门。
“国舅爷,三姑娘来了。”
推开门,苏国舅正在房中,已侯了多时,见苏暮词至此,将她唤进屋中,关门落了锁,让宫人守在屋外。
苏暮词不明其意,甚是诧异:“爹爹深夜唤我来何事?怎生这般时辰来了司药房?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国舅来不及细说,从衣袖中取出绢帛包裹的物什,竟是几许药渣子:“你快看看这药渣,为父想知道用这个方子的人病情如何?还能活几时?”
苏暮词放在鼻尖轻嗅,脸色微微有变:“父亲,这药渣是谁的?”
苏国舅张望四方,小心谨慎地低语:“是皇上的。”
皇上久病,却从不让这素有医仙之称的苏暮词近身诊治,显而易见,帝王对这外戚苏家,防患未然,甚至除之后快,也断然不会再让苏家有机可乘,那么这药渣……
苏暮词顿时花容失色:“父亲,这药渣是你从哪里取来的?可有人看见?又是何人让你去动皇上的药?”
听得她如此细问,苏国舅也心生惶恐:“药是为父暗自从皇上的药中取出,可有什么不妥?”
苏暮词脸色大变,已顾不得父女之仪,出言喝道:“父亲,你当真糊涂!这圣上的药碗岂是能随意动得,若是被人知晓——”
话还未说完,忽闻窗外男子高声令道:“给本王包围司药房。”
门,应声而开,是周王领兵至此,几百人围涌而上,将司药房牢牢堵住。
苏国舅不动声色地将包裹药渣的绢帛收好,故作镇定:“夜深天黑,周王殿下这是作甚?怎带人来了司药房?还如此兴师动众。”
凤殷荀仔细瞧着苏国舅手上的动作,反问道:“国舅爷又为何在此?”
苏国舅没有多做思量:“老夫偶感不适,同暮词来此处抓些药回去。”
凤殷荀冷笑,大喝:“还敢狡辩,”他骤然冷了脸,目光如炬,“来人,将苏家父女拿下。”
一声令下,御林军便上前拿人。
“慢着!”比之国舅爷,苏家这位三小姐倒神色莫测得许多,“周王殿下这是何意?要拿我父女二人,可有圣命?又所为何由?总该给我们父女一个明白吧。”
明白?那便让这对父女死个明白。
凤殷荀摆摆手,让御林军暂且停下,直言冷道:“父皇饮药中毒,本王奉命缉拿下毒之人。”
苏暮词惊:“皇上怎么会中毒?”皇上的膳食汤药,都是经了宫人试吃,若要下毒,除非只手遮天。
苏暮词心道,不好!
凤殷荀的眼,已经盯住了苏国舅手里的绢帛,阴阴一笑:“这便要问国舅爷了。”视线灼热,咄咄逼视,“逆贼叛乱,下毒弑君!苏国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上的药里面下毒。”
这祸水,已然引到了国舅府。
苏国舅拍案叫冤:“休得胡言!无凭无据之辞,老夫岂容你信口雌黄!这般污蔑我国舅府一片衷心。”
凤殷荀嗤笑:“无凭无据?国舅爷,你手里的,不就是证据。”
苏国舅顿时心慌意乱,手里拽着的那绢帛,如烫手山芋般,不知何处。
凤殷荀只道:“拿下!”
三更方过了一刻,星月殿外,烛火明亮,宛若如昼。
古昔入殿来,侯在门口,并未上前:“主子,司药房的鱼儿已上钩,万事俱备。”
萧景姒偎着楚彧,怀里抱着个暖炉,精神头甚好,不知方才与楚彧聊了什么,笑意还未褪下。
楚彧似是不满被叨扰,突然道:“时辰到了,该去敲帝王钟了。”
常山世子爷,这是要坐实司药房里那苏家父女弑君的罪啊。
古昔便问:“几声响?”
一声,帝君重症,二声帝后薨,三声,帝王殁。
楚彧看向怀里的女子。
她道:“一声。”帝王殁,改朝换代,尚不是时候,至少,得让着帝君死于东宫储君之后,得让凤旭苟延残喘瞧一瞧,他的储君,他的宝座,他的江山,全部毁于一旦。
这时,菁华来道:“世子爷,顺帝毒发,重病不醒。”
楚彧捧着萧景姒的脸,轻轻地蹭了蹭,道:“都听阿娆的。”吩咐菁华,“留一口气便好。”
这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