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时辰后,储秀宫外,宫人高声通传:“国师大人到!”
储秀宫东院里的一众人出来相迎,以温淑妃为首,皆躬身揖了一揖,一派稳重地做足了礼数:“见过国师大人。”
萧景姒也躬身回了个礼:“无须多礼。”
按照礼数,这摄政国师大人哪里需要向宫妃回礼,即便是对太后,也是不用的。
萧景姒走进屋里,沈太后正端坐在首位上,周王凤殷荀在一旁。
沈太后道:“有劳国师大人了。”
沈太后自然是不想插手,周王爷抓了先行,太后也理应避嫌。
萧景姒礼貌回话,问温淑妃宣王殿下在何处。
温淑妃细细回道:“我们来时璃儿昏迷不醒,正发高热,江太医正在里间给璃儿把脉,可用本宫将人抬出来。”
萧景姒摇头:“不用如此麻烦。”
听国师大人这口吻,倒不像来给宣王定罪的,凤殷荀不动声色地敛下眸中异样。
“便是你?”
萧景姒突然问到地上伏跪的女子,那女子不过妙龄,生得十分貌美,一听到质问,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萧景姒耐心极好,也没有落座,倾身蹲在女子跟前,再问:“与宣王殿下私通之人是你?”
声音虽淡,气场却沉。
这便是当朝的国师大人,在家时女子便时常听父亲说起国师大人的事迹,见了真人吓得不轻,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连忙磕头:“国师大人恕罪,国师大人恕罪——”
一只手托住了女子扣地的头,缓缓抬起来,她怔住,好年轻好清雅的女子,没有半分杀伐之气,哪里像传闻中的大佞臣。
她问:“你是哪家姑娘?”
女子回:“小女是江州方太守方铭立的幺女。”
“江州方家啊。”丹唇皓齿,明眸善睐,她语调懒懒地,“那你可知道身为秀女,同宫中皇子私通是何等大罪?”
分明这般平和清润的嗓音,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慑。
父亲说的果然没错,宫里的国师大人,那是握利刃掌生死的大凉之主。
女子重重扣头,不敢抬起眼:“小女不不知。”
只闻萧景姒从容地,平静地,缓慢地道了一句,四个字:“满门抄斩。”
那秀女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求饶:“国师大人饶命,国师大人饶命。”
屋中一众主子奴才都惊愕到了,国师此番是打算以暴行事?
温淑妃忧心忡忡,捉摸不透萧景姒的盘算,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说吧,”萧景姒抬起女子的袖子,“这是什么?”
众人只见那女子衣袖上沾染了些许烟灰。
沈太后与凤殷荀对视了一眼,不露痕迹地又收回视线。
周王妃钟氏这时说:“国师大人,此事也并非妲林小主一人的错,宣王殿下恐怕也难辞其咎。”
温淑妃冷冷睃了钟清秋一眼。
萧景姒置若罔闻,依旧瞧着那胆战心惊的女子:“你不说,本国师也查得出来,你衣袖上的灰烬让太医过来查看一下便知是何物,只是你若是坦白从宽,本国师可以网开一面。”
跪在地上的女子瑟瑟发抖了许久,才楚楚可怜地说“小女什么都不知道,是宣王殿下他无端进了小女的院子——”
“无端进了你的院子?”萧景姒突然沉了声,不怒而威,“储秀宫外全是守军,有陌生男子进了你的院子你为何不声不响?”
“我,我——”
萧景姒平而静气地打断,好似寻常话一般随意,不瘟不火不紧不慢:“拖出去打,打到她招为止。”
女子猛地放大瞳孔,失声大喝:“我说!我说!”
周王夫妇顿时失色。
观察入微,循序渐进,三言两语便抓住了破绽,再以威逼。原来,她是在审讯,不动声色,却步步紧逼,怕是天牢最善拷问的行刑官也做不到这般一气呵成,
屋内一干宫妃都愣神,后知后觉。
那妲林小主便乖乖招了。
说是前几日浣衣局的一位嬷嬷来储秀宫送换洗衣物,与她甚是投缘,便多说了几句,那位嬷嬷说,圣上回光返照命不久矣,说可怜了储秀宫的小主们年纪轻轻就要为圣上守寡,还说若是能得了哪位皇子王爷的宠幸便能出了牢笼,若运气好,还能当个侧妃享尽荣华之类的。
许是天从人愿,这夜,宣王殿下便横躺在了这妲林小主的院子外,她想起那嬷嬷的话,便鬼迷了心窍,不甘豆蔻年华便老死宫中,是以,才支开了院子外的守军,点了一炉当初为博圣宠而从宫外带来的合欢香,想同宣王殿下来一段露水姻缘,借此求一世恩宠,因着慌慌张张去毁掉香炉里的证据才失手沾染在了衣袖上。
国师大人让太医来查看那烟灰,正如妲林小主所说,是坊间常见的合欢香的烟灰,又派人的嬷嬷已死于非命了。
如此便明了了,是有人给宣王殿下挖坑呢。
国师大人又差人去查了,回禀说宣王殿下今日是约了周王殿下一同商讨同洲雪灾的赈灾之事,在议事院里被人暗算了,周王殿下见他迟迟不来,四处找人,这才在储秀宫寻到了人。
周王便说,即便是遭人陷害,宣王这秽乱宫闱也是不争的事实。
淑妃娘娘当下便宫里的老人给妲林小主验身,竟发现,小主还是完璧之身,这下秽乱宫闱的罪周王是怎么都扣不下去了。
此间,宣王殿下全程昏迷,太医诊脉了,说殿下这是,这是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