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里,楚彧方将萧景姒放下地,洪宝德便跑过去打趣:“还以为楚彧不让你来呢,终于舍得来了,就差你了。”
萧景姒有些赧然,笑了笑,将披风脱下递给茶肆里的侍女。
屋里摆了两桌,坐着温思染夫妇,凤朝九一家,秦臻与魏峥自然也在,凤容璃与凤玉卿也都来了,烧了碳火,十分暖和,鱼干穿得少,正在地上和一只小皮球玩耍,见萧景姒来了,立马就扔了手里的小皮球扑过去:“景姒娘亲~”
鱼干长得很快,而且圆润了许多,远远扑过来,就像一团圆滚滚的肉球。
楚彧一把将扑向萧景姒的肉球抓住,往旁边一扔,然后护住他家景姒,藏在身后,他态度恶劣地道:“凤朝九,把你儿子收拾走,别撞到我家阿娆。”
凤朝九甩了个白眼,不想理他那只金贵傲娇的白猫。
鱼干被扔到了一旁,不高兴,瘪了瘪嘴,就又去捡小皮球了,肉乎乎的身体踉踉跄跄,脚一崴,就要往地上滚,然后一只手托住了那小团子。鱼干小团子抬起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是个好漂亮的哥哥。
镜湖把他抱稳来:“鱼干。”
鱼干懵在那里,没理他,抱紧小皮球,不让抢。
镜湖眉头一皱,然后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根鱼干,递给小团子,小家伙闻了闻,啃了啃。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鱼干一把扑过去:“乔乔爹爹~”
镜湖欣慰地拍拍鱼干的后脑勺:“乖。”
众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这两人才是亲生的真爱吧。
还没有开席,温思染闲不住,吆喝着凤朝九与他两个凤家侄子一起玩牌,兴致上来了,也不赌钱,赌酒。
就他会玩!
凤玉卿与凤朝九还行,都不是老实本分的人,花花肠子多,会诈人,凤容璃这脑子就显然不够了,连连被灌几大碗酒。
洪宝德看了一会儿牌,起身去厨房帮凌织,凌织最近迷上了烹饪,非要亲自下厨。正巧,秦臻从里屋出来,将她叫到一旁,隔着楼梯扶手,洪宝德站在上面,秦臻站在下面。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洪宝德也不说话干扰他。
秦臻开口:“明天什么时辰走?”
洪宝德挨着扶手,目光看似清澈无痕。
她回答说:“隅中。”
“我送你。”
洪宝德摇摇头:“秦臻,你别去送我,景姒也不去。”他想说什么,她又接过话去,继续道,“我会舍不得的,会想一直赖着不走的。”
她敛下眸子,秦臻站在低处,她刚好看见秦臻的眸子,黑沉沉,古井无波般。
他还是那一句:“我送你。”
她远走他乡,他怎么可能放心,倒是巴不得送君千里。
洪宝德还是摇头,眯了眯眼睛,笑笑说:“你就别去了,我会哭的。”像开玩笑似的,她强调,“我真的会哭的,把南城门都哭倒的。”
玩笑的口吻,也没谁当真。只是,她自己知道,若秦臻若真来送她,她肯定会哭吧,哭得最难看最难看那种。
秦臻沉吟了一下,点头:“好,我不去送你。”
她还是笑,很无奈的样子:“也不要偷偷去送我,我就怕你和景姒偷偷去。”
秦臻不吭声,临别之际,有很多话要叮嘱,又不知道先说哪些。
屋子里很暖,洪宝德擦了擦木梯,就扶着还不算大的肚子往那里一坐,等秦臻慢慢说。
过了很久,他说:“路上要小心,到了靖西便给我与景姒写信,一个月不要少于一封,等了我得了空就会去靖西看你。”
洪宝德嗔了一句,颇为无可奈何:“我又不小了。”
还以为他要煽情呢,却还是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啰嗦嗦地交代,分明在战场是个果决狠厉的将军,在她与景姒面前,就絮絮叨叨,十足的小老头做派。
他也不管她听不听,还是继续叮嘱:“你这般年纪了,性子还不好,总是不着调,魏峥家里又没有大人,以后必定是你帮他掌家,要沉敛一些,莫要由着性子胡来。”
他还真是……了解她,这话说的,真像女子出阁时,家里长辈的数落。
洪宝德耸耸肩:“在你看来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秦臻摇头。虽然确实不着调了些,做事也没有章法,可她,也是极其聪明的女子。
“我怕别人不能像我与景姒一样包容你的小性子。”秦臻顿了顿,像是叹了一口气,“以后,你要自己疼惜自己。”
她不像贵族的大家闺秀,总是大手大脚的,也不拘小节,平时总是满嘴玩笑胡话,没个正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她会养成这样如此性子,是因为她没有母亲教养,因为秦臻与萧景姒也容忍她。都说左相洪宝德就是个官痞子,哪像女子,大概也就只有这二人会将她当女子疼惜了。
她低头,吸了吸鼻子,然后瞪秦臻,瞪到眼睛发红,怪他:“你突然煽什么情,一点都不适合你。”又数落他,“你以前可是一直骂我混不吝来着。”
以前以为会一直离不远,哪知明日要分离,早知道,他以前便不那么训她,不会总是冷脸,会对她好一点。
“我不放心你。”他说。
“秦臻,我就说这一次,从小到大,都欠你一句。”她看着秦臻,笑得明眸皓齿,眼眶微红,“谢了。”
说了这一句,然后洪宝德起身,掸了掸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