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门突然大响,屋外风雪刹那间灌进来,同时闯入的还有女子焦急的声音。
“够了。”
已刺入骨血的利爪顿住,凤青回首,满眼寒光撞上了狂乱的风雪。
站在门口的二白只觉得不寒而栗,骨头都是冷的,咬咬牙,一双眼猩红猩红的:“凤青,你快去找桃花,她快要……撑不住了。”
凤青眼底厚厚冰凌骤然破裂,只余一团细碎凌乱的斑驳陆离。
所有风雪,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凤凰扶风而去,今晚的月,遮于乌云后,只有半扇光华。二白仰头看着天,头一次如此庆幸她百灵鸟族遍布北赢的消息网,只愿还不迟……
夜深,静如水,有低低的声音在唤。
“桃花。”
“桃花。”
“桃花。”
喊了许久,没有人应,封闭的屋里,有回声起起落落,还有榻上偶尔发出的阵阵痛吟。
榻上的人儿,蜷缩成紧紧一团,披散着发,大汗淋漓,定是极其痛苦,一张苍白的小脸已经有些狰狞,唇角乌黑,没有一丝血色,被按在肩两侧的手,十指指甲全部断裂,血肉模糊有些泥泞。
那个漂亮精致的小姑娘,一个晚上,留一身伤,面目全非……
荣树还是那个动作,已经不知道保持了多久,手脚全是麻的,几近崩溃。
安静了片刻,桃花又开始抽搐起来,手脚发了狂似的乱踢乱动,整个身子都在扭曲抖动,脖颈的血管凸出,看得见血肉滚动。
她一松嘴,便叫喊出声了。
荣树按着她的手脚,眼都红了,全身被汗水湿透,他不敢动一下。
“我们不继续了好不好?”
一开口,他声音已经哑得不像样。
足足三个时辰,小姑娘忍着,倒没怎么吭声,只是荣树一直哄,一直喊,一直不停不停地说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嗓子早就叫破了。
他盯着那张五官扭曲得已经一点都不漂亮的小脸,用沙哑的嗓音哄她:“我们停下来好不好?”
“桃花。”
“别撑了,嗯?”
“就到这为止好不好?”
他几乎是求着央着,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去,总之,她并无半点反应,她一句话都不说,死死咬住了牙关。
还是不肯松口!
舌头被咬破,嘴角大口大口血渗出来,这倔得让人心疼的家伙还是不松口。
荣树大吼:“快松开!”
她扭头挣扎,身体胡乱的摆动,嘴角的血越流越多。
舌头!她咬住了舌头!
“松开!”
“听见没有,松开啊!”
“你要咬死你自己吗?快松开!”
荣树怎么喊,她都听不进去,他直接跳上榻,用另一只脚压住她失控的手,腾出手来捏住她的下巴。
荣树道:“乖,张嘴。”
听不进去,根本听不进去。
“你张嘴啊!”
他吼完,抬手狠狠打下去。
“啪——”
用尽了力道的一巴掌,那惨白的小脸被打偏到一边,瞬间红肿起来,荣树只僵了一下,立马把自己的手背放进了她嘴里。
她几乎本能地咬住,狠狠用力,满嘴血腥,也不知道是她的血,还是荣树的。
他红了眼,眼眶里突然砸出来几滴滚烫的东西,酸得他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了她脸上那个巴掌印,一片猩红。
“打疼了吗?”
过了许久,荣树喃喃自语:“都是我不好。”
眼里一滴一滴掉个不停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他活了快六百年,只见过,没碰过。
这就是眼泪啊,真他娘的疼。
不管了,投降。
荣树用眼睛蹭了几把肩膀上的衣服,顺带把汗也擦了,长长吸了一口气,盯着蜷缩在他身体下面的人,自话自说似的:“我答应你爹爹和娘亲了,一定会让你好好地出去。”
他也答应了自己,不计后果,不论手段,只管她,只管让她好好活着。
桃花疼得狠了,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涣散迷离的瞳孔一点焦距都没有,即便隔得这么近,俯在她上方荣树的脸,一点都映不进眼里。
她听不进着他清醒时绝对会不屑一顾的话,软了骨头似的,还有气无力地说给她听。
——就跟求她似的!
“小桃花,你不知道吧,我一点都不想你变成妖,人活三世,等你百年之后我就去找你,下一世我会比凤青先去找你,到时你就不要再要那只凤凰了,要我好不好?你不是说了吗?我是好鹿,我也很好的,会比谁都对你好。”
他求着央着,软话说尽:“你别变成妖好不好?”
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知道本能地用力咬着,将荣树的手背咬得血肉模糊,一滴一滴殷红淌到她脖颈,红了一大片衣领。
终归是人族,这生骨之疼,即便是身强体壮的妖也很难熬过,何况先天不足的她。
荣树无力了,叹了一声:“要是现在停下来,你会不会怨我?”
会也没办法,谁让他再也见不得她这个鬼样子。
没有再迟疑,他抬起按着她肩膀上的那只手,顺着手臂下移,落在她被割破了的手腕上,掌心捻了白光,压住了那道伤口。
须臾,便看见那血管下有拱起的虫体,缓缓蠕动,从她身体里钻入了荣树的掌心。
桃花还在抽搐着,战栗个不停,只是手脚不似方才那样乱动了。
荣树拍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