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说实话。”沂水剑眉星目一沉,不怒自威。
花满,最怕的就是这位动不动就上家法的祖父了,他不敢插科打诨了,坦白从宽:“是钟柠那个不要脸的,先非礼了梅花酥。”
沂水显然被惊到了,愣了好一下白了问:“非礼到了?”
嗯,这才是重点。
祖孙两个都抓住了重中之重。
花满斩钉截铁:“当然没有!”他得意洋洋地说,“幸亏我发现得早,趁她不备我上去就扭断了她的兔爪子。”
说起这一段来,花满那是相当自豪的。
沂水颇敢欣慰:“嗯,不错,还记得先下手为强。”
转念一想,小兔崽子先下手为强了,都还是打输了!
沂水又郁闷了,狠狠剜了花满一眼,恨铁不成钢:“连个女妖你都打不过,真给你老子丢脸。”
所以,打架不是关键,打输了才是关键。
花满缩缩脖子,被他家祖父搞得有点不明所以了,弱弱地问:“你不扒我的皮了?”
老人家突然耳提面命,中气十足地训他“下次要打架,给老子挑个没人的地方,也省的打输了丢我们折耳兔族的脸。”
“……”花满懵了一圈,赶紧老老实实回话,“孙儿谨遵祖父教诲。”
不用挨打,真是受宠若惊啊。
训吧,反正不会掉一块皮。
沂水很是怒其不争,脸红脖子粗地骂道:“你没用的兔崽子,连你媳妇都不如,回赤练营再不好好训练,以后就让你媳妇管死你!”
花满被骂得狗血淋头,一愣一愣的。
骂够了,他祖父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慈祥了几分:“你先去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挑个日子带你媳妇来府上见个面。”
花满顿时瞠目结舌:“媳、媳妇?!”
沂水懒得跟他浪费口舌,提溜着他回府。
花满是一路上都魂不守舍,脑袋里循环碾过两个字——媳妇,直接把他的脑袋给碾晕乎了。
宫宴散,各自打道回府,桃花跟着凤青回昭明殿,一路无言,走得有些快。
桃花看了看地上凤青的影子,挪过去一点,让自己的影子叠住他的。
她问:“青青,你好像不开心。”
凤青摇头,便走缓了些:“给你煮的梅子茶冷了。”
桃花立马说:“没关系啊,冷的我也爱喝。”
凤青突然止步,把她拉到怀里,抱住。
“怎了?”桃花环顾了一下,这时候,路上毫无人烟。
凤青没说话,他的手放在桃花后腰,缓缓往下移了几寸。
桃花背脊僵住。
指腹柔软,凤青的手很凉,放在了她后背下三寸,那个很……很尴尬的地方。
“青青。”她害羞,把脸埋在凤青怀里,不过也不多,让凤青的手放着,耳边突然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小姑娘抬头了。
凤青笑着用下巴点了点她额头,手放在她臀上,问她:“方才摔疼了没有?”
桃花这才反应过来,摇头:“没有,我是假摔,是做戏的。”
其实,有那么一点疼。
当时梅花酥在揍人,她只顾着把拉架的护卫引过来,一时心急坐得用力,确实是摔倒了。
凤青抱着她转了个身,把她抵着墙圈外怀里,遮得严严实实的,掌心裹住那一处,轻轻地给她揉,嗓音低哑,他说:“下次别用这种方法。”
什么方法?
桃花仰起头,看向凤青。
他说:“可以让别人吃亏,但让自己受疼的都是下下策。”
比如,他在大殿里将杏花爹爹气得暴跳如雷。
桃花笑着点头:“我懂了。”
反正梅子茶已经凉了,也不着急,凤青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懒洋洋的语调,带了几分倦怠。
他贴着她的耳边:“桃花。”
“嗯?”
他们站在杏荣殿的墙外,一株杏花出墙来,开得正艳,飘落的碎花瓣落在肩上,凤青伏在她肩上,喷洒在她脖颈里的气息都带了几分清淡的花香味儿。
他低低的嗓音,缠缠绕绕的,有些缠绵的温柔,他说:“你已经十五了。”
桃花笑着窝在他心口点头:“嗯,我已经长大了。”
“我还没有送你生辰礼物。”
“你给我煮了梅子茶啊。”
凤青抬起头,稍稍弯了腰与她对视:“那不算。”
每年她生辰他都会给她煮一壶梅子茶,怎么就不是礼物,桃花满足得不得了,心里喜滋滋的。
凤青低头,靠得她很进,眼底的光影像要压下去一样,笼着她的目光。
“我从三日前便在想要送你什么,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答案。”凤青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嘴角,“我便又想,那你缺什么。”
桃花目不转睛地与他目光相对,直直撞进眼底,他瞳孔里,是她的影子,还是温柔明华的碎影。
凤青舔了舔上唇,颜色红了几分,继续说:“似乎,也什么都不缺。”
桃花安静地听,没有回话。
好像是凤青说的这样,她是大阳宫的公主,父兄娘亲都极其溺爱她,她要想什么都只需要开口,便是天上的星星,她要的话,也有人给她去摘,确实从来没有尝过要而不得的滋味。
凤青沉默地看了她许久,唇色被他抿得渐深:“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只是突然发现,即便活了一千年这么久,也并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因为今日可能是我的,明日便又成了他人的。”
身外之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