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对准的是凤青的心口——
身后,忽然随风拂来女子的声音,温温软软,却冷冷冰冰。
“他让你滚开。”
萧魇猛地回头。
十米外的梅林深处,一抹白影从漫天飞卷的梅花里徐徐走来,眼眸微红,带着几分冬盛的潮意,像融了这听茸境里所有的明玉,亮得惊人。
萧魇一字一字念道:“楚择华。”
凤青浑浊空洞的眸,忽而凝住,望着那漫天飞花里明媚的小脸,她的目光直直撞来,像是无畏无惧,有坚定而漂亮光。
她说:“我家青青让你滚开。”
萧魇嗤笑,纹丝不动地站在那一滩血色里,眯着眼,目光挑衅:“你终于来了。”
陈年旧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桃花冷冷收回眼,不看那张皱纹遍布的脸,她从梅树林里走来,朝着凤青的方向,一步一步逼近,停住脚,蹲在那一滩雪水融了血水的地方,喊了他。
“青青。”
几乎哽咽,她忍住,抬手擦了擦凤青额头上密布的汗,然后转身,将他掩在身后,背脊很消瘦,挺得很直,抬头对上萧魇的瞳,微带颤音却镇定地说:“他的凤凰心脏很金贵,你不可以碰。”
语气,不凌厉,却凌人。
口气不小呢。
萧魇哂笑,嘴角微微一扯,牵动着嘴角的皱纹,好整以暇地道:“那便要看你守不守得住了。”
桃花起身。
凤青拉住她的手,他没有张嘴,是腹语,他让她走,说他不会死,他满手的冷汗,紧紧抓着她的手。
桃花摇头,对他浅浅地勾了勾唇,嗓音细软,她说:“你在这,打不赢我也不怕。”
她根本不是萧魇的对手。
可说完,她就推开了凤青的手,毅然决然地起身,幻了一把软剑,背影纤细消瘦,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凤青前面。
她的凤凰,她得守,死也得守。
只是,凤青怎会舍得。
青色的眸,映了满地血红,他撑着痛得快要炸开的身子爬起来,仰着脖颈,长长一声嘶鸣。顿时,风起云涌,一团青光破天,他幻作了凤凰,扶摇而上,青色的羽翼卷落了枝头的花,夹杂着冰雪飞乱。
桃花木然怔住,仰头看着那盘旋半空的青色凤凰,像笼了漫天霞光,浴火重生。
“青青……”
漫天杀气,凤青的眼,已经全无一丝清透的青色,猩红遍布。
她娘亲曾说,凤青魔性未除,若失心性,会嗜血为性。
“犯我听茸境者,死。”
萧魇几乎被那强光刺得昏厥,目瞪口呆地任那浓郁的青色光刃破空而出,直逼过来,她连连后退,闪躲不及,被重击肩头,摔在了树干之上,她几乎立马弹起身体,还未站稳,一团光晕袭来,已无处可遁,正中腹下,她高高坠下,一口血便涌出了喉咙,抽去了心骨般瘫倒在地,嘴里血流不止。
几乎仅用了一招,凤青便震碎了她的肺腑,甚至他的羽翼连碰都没碰到她一下。
她捂着心口,将上涌的血气硬生生吞回腹中,抬袖抹掉嘴角的血:“呵,我果然还是低估了上古的神兽。”
疾风微缓,那扶风盘旋的凤凰幻回了人形,他披一袭捻风幻化的白练衣裳,满身血腥全然不见,启唇道:“你该死。”
抽空了神色的眸,殷红似血。
是魔!
桃花呼吸一滞,像被定住了身体,愣愣地看着凤青抬手,一挥袖,风起潮涌。
萧魇大喊:“等等!”
凤青抬起的手,微微顿住,透白的指甲很长。
她扶着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眼底慌色转瞬即逝,添一抹胸有成竹的快意,不急不缓地开口道:“你可不能杀我。”
凤青凝神,眸中血色更浓了。
“我方才就告诉你了,你养的豺狼,早便咬了你的心头肉了。”萧魇略略抬头,望向怔愣出神的小姑娘,指着她,问凤青,“还认得她吗?多亏了你的好徒弟相助,我才能把同生共死蛊种在她身上。”
凤青转眸,看向了他身后的小姑娘,空洞幽冷的红色瞳孔突然有了浮动的光影。
桃花掩着嘴,几乎哽咽出声,她的凤凰,已坠魔道,面目全非,耳边,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看不清飞雪乱花,只有他的一双眼睛,红得像血,触目而惊心着。
萧魇大笑,突然疯狂地大笑。
“就是在你徒弟发现那只红凤尸骨的当天,便开始与我合谋了,楚择华的膳食全部由他经手,要给她种蛊易如反掌,所以我便把蛊虫给他了,你凤青于他可是血海深仇,他根本没有犹豫,我亲眼看见他把我给他的蛊虫种在了一碟糕点里,然后端给了楚择华。”
萧魇冷冷睨着凤青:“母蛊就在我身体里,我咽气那一刻,就是她楚择华的死期。”凤青眸色渐近深凝,她便越发得意,狂笑不止,“哈哈哈哈……你还要杀我吗?”
她早便知道动不了这千年神兽,所以啊,她的底牌,是神兽的逆鳞呢。
果然,凤青停下了所有动作。
楚择华,三个字,是他的死穴,即便他已神智全无,像是本能,他寻着桃花所站的方向,木然又机械地走过去。
他还认得她!
不能乱,不能乱……桃花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所有不安与惶恐都压下,她尽量沉住气,对他说:“青青,不要相信她的话。”
他好像置若罔闻,只是用血红的眸子盯着她。
“青青,听到没有,流零不会和她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