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第二天起床之后,跟凌逸风聊了会儿天,意见达成一致,于是往后在画室或者辅导班给别的小孩儿打基础的时候,他顺带就捎上了凌逸风。凌逸风听话,又喜欢画画,这样一来又能看孩子又能培养小孩儿的特长,一举两得。
刚刚接手凌逸风的时候,齐铭只是觉得这小孩儿乖,等熟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天底下半大小孩儿都一样,除了哑巴全是话痨。凌逸尘带凌逸风的时候虽然看上去糙,但事实上某些方面还是很细腻的,比如说,他从来不会在凌逸风认真说话的时候彻底忽略他,很多时候他就会一边整理笔记一边漫不经心地应和几声,不至于让小孩儿太过孤独自闭。
天底下半大小子也都差不多,带起小孩儿来方法差不离,齐铭画画的时候顾不上凌逸风,就经常把小孩儿拎旁边呆着,他愿意画画就画画,愿意聊天就聊天,反正尽可能在他旁边多陪一会儿总是好的。
齐铭抽空从幼儿园把凌逸风接回来之后,直接就进了改造成简易画室的通阳台房间,坐在桌前随手把过长的头发用笔盖别了起来架在耳朵上,摊开了完成到一半的画纸。
凌逸风拖进来之后,坐在了地板上,低头捣鼓了一会儿,拽了拽他的衣摆,献宝似的举起了手中的东西:“哥哥你看!”
“哎。”齐铭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意外,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拼起来了?不错啊。”
凌逸风手上是一个拼好的飞机模型。
这小孩儿对拼装模型这种东西完全就是一窍不通,齐铭还特意买过一套跟他坐在地板上拼了一下午,最后齐铭闲得都开始看书了,凌逸风还是拼不起来。
这个好像是前几天才买的,没想到这就拼起来了。
“嗯,”凌逸风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实话,“重山教我的。”
“重山?”齐铭愣了愣,“楼上那个小孩儿?齐重山?你们关系不错啊?”
“对!他还来我们家玩过呀!”
齐铭心想什么时候的事儿,嘴上还是应着:“嗯,我记得。”
凌逸风说到这儿却莫名迟疑了一下,好在齐铭本来就是一心二用,这时候已经把心思重新放回了画上,并没有注意到凌逸风话语间的停顿,让他顺利地跳转到了下一个话题:“哥哥今天我和重山又一起去看鸟窝了,可是我们两个都不够高,没有看见鸟蛋。”
“嗯,下次哥哥抱你起来看。”
“好!拉钩!”
齐铭应了一声,左手拿着橡皮点上了高光,右手递给他,随他折腾了一会儿。
“哦还有,哥哥,你之前改过的那副画我送给重山了。”凌逸风勾着他的小指,仰头看着他,“就是那个鸟巢。”
“好,你画的画就是你自己的,”齐铭应了一声,“你怎么开心怎么来,不用问我。”
齐铭埋头继续画着,没有再开口。
穿堂风从阳台吹拂过来,门帘被风吹起,打在门框上。
凌逸风突然安静下来,转头看着飘动的门帘。
“哥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了口,“我是不是很烦啊。”
“没有。”齐铭没怎么过脑子,随口说了一句,“也就一般烦吧。”
凌逸风把头低了下去,“哦”了一声。
“开玩笑的。”齐铭反应过来了,拿脚碰了碰他,“继续聊吧。”
凌逸风又答应了一声,没动。
“我真是开玩笑的。”齐铭有点无奈地俯下身来看着地板上的小孩儿,“宝贝儿咱们别较真好吗?”
“我没有啊。”凌逸风从地上爬了起来,“你画画吧,我去楼上找重山玩。”
“哎,”齐铭把小孩儿抱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我错了还不成吗?跟我置气呢?”
“我没有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凌逸风扭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明天再聊吧大宝贝儿。”
齐铭被他这官腔给逗乐了,捏了捏他的脸:“你哥都教了你些什么话啊?”
“不是我哥教的,”凌逸风说,“我自己听到的。”
“啊?”
“大宝贝儿。”
齐铭一愣,把凌逸风从自己膝头放了出去,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突然就有点想笑。
这小孩儿,学舌也不学点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