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梭,庞大的城池被雨水溅起的白雾笼罩着,如同笼了一层薄纱,飘飘然如仙境。城外阳光下的茶棚外,不久便积累了许多进不了城的客人,那些人的目光大多落在紧闭的城门之上,脸上的神色满是忧虑。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城主大人到底有什么不高兴的?”
“怎么又下雨了呢?早知道我就多带些盘缠了,这要多久才能进城啊!”
“今早出城的时候明明还艳阳高照的,那位不是好好的么,莫非他们吵架了?”
“说不得!城主大人的家事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怕什么,这里是城外,不归他管。”
……
茶棚主人一脸淡然的听着他们的话,这样的讨论每次下雨便会发生,他早已经见怪不怪。这些年来,城主大人脾气变得更加阴晴不定,尤其是那个人一来……
只希望那人早些离去才好,不然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如同民居一般的府邸中,白帝嘟着嘴满脸不悦的看着坐在一旁的青年,那青年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面目俊朗,宽松的墨蓝色道袍遮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勃勃生机,一个貌美的青年站在他身后,不时与他耳语几句,而那青年只随意的回应,他的目光正落在门口随时等待白帝传唤的莺儿身上。
“江非凡!你看够了没有!”白帝的小胖手一拍桌子,“嘭”的一声巨响,总算是唤回了那人的神智。
被称为江非凡的青年转过头对他露齿一笑,“莺儿这么好,怎么看都是看不够的。”即使相貌英俊,白帝也有一种想要一脚踩上去的冲动。
白帝这么想着,身体也确实那么做了,但那飞起的脚还未踩到江非凡的脸上,却突然转了个弯,淡蓝色的身影在众人的眼前一晃而过,瞬间便扑入了门口不远处一个黑白衣袍的人怀中。
那是一个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温暖的人,秀丽的五官淡如云烟,浓黑的青丝长几腰际,有几缕落在肩头,他嘴角微微弯起,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被白帝扑了个满怀,那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上满满的惊讶,但是手却条件反射的把人接住抱在胸前,他疑惑的看了怀中不大的胖孩子一会,轻声问道:“你是谁?”
白帝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即使过了许多年,每日听到这话还是会让他觉得心如刀绞,他伸手抚摸着那人的脸颊,认真道:“我是白帝,是你的……你的丈夫。”
那人听后一愣,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一如当年初见,他一手抱着白帝,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白帝的脑袋,“你是哪家的孩子?可知道丈夫为何意?”
白帝蹭了蹭他的掌心,看着他温和的墨色双眸,低声道:“当然知道,丈夫……是要跟你永生永世在一起的人。”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万年,白帝每次说出来都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对他来说,他们是初见,而对白帝来说,他们已经认识了几万年。城外的雨下得更大,豆大的雨滴敲击着青灰的瓦片,发出沉闷的响声。
蓝暮秋看着那孩子满脸哀伤,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许久,他轻笑一声,又揉了揉白帝的脑袋,终于妥协了,“你说是,那便是吧。”
白帝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脖颈上,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但是单余光撇到走出来的江非凡的时候,脸又黑了下来,“你怎么还没走!”
江非凡撇撇嘴,抱着手臂靠在门边,朗声道:“我还未见到师父。”
白帝瞪了他一眼,不满道:“见什么见!每个月都来看一次难道能看出个花来?”
江非凡轻叹口气,一脸无辜道:“城主大人,你好歹是师父的好友,怎能如此咒他。师父他又不是植物,怎能开花?”
白帝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江非凡一眼,非常不舍的从蓝暮秋身上爬了下来,他牵着蓝暮秋的手拉着他进了客厅,压着他坐在一旁,温声道:“你先在此地等会,待我办完事便来陪你玩。”
蓝暮秋看了一圈屋内的众人,虽然并不认识,但都微笑着对他们点头打了招呼,即使记忆一片空白,他依然能够泰然处之。
白帝盯着蓝暮秋又看了一会,嘱咐了门外的莺儿好好照顾,这才依依不舍的走带江非凡身旁,对着他又是另一番厌恶的态度,“只能看半个时辰!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江非凡点点头,白帝只要是小孩的时候脾气就是如此,这些年来他就已习惯,两人也不墨迹,动作迅速的进了存着巨大屏风的内堂。
凡赐被留在外面,即使以他如今接近化神期的修为,那几座桥他还没有能力安然通过,江非凡能跟着前往,不过是因为他身上带着逆天的法器而已。
困龙殿前的荷花池一如往昔,浓绿的荷叶掖着几朵洁白,白雾缭绕在假山周围,听不见外面的波涛汹涌,只有细细的流水叮咚。
困龙殿再次开启,原本空无一物的大殿中央不知何时被放了一个巨鼎,那巨鼎约莫丈许,紫色的气息从内冒出,隐约可见到几只紫色的蝴蝶飞舞而出,很快便消失在空气中。
墨玉地板倒影白帝与江非凡两人的身影,江非凡看着巨鼎,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并未上前,而是转头问一旁的白帝,“师父他,还是没有回来么?”
白帝难得没有再与他抬杠,沉声道:“他回来了自然会自己出来,你每月来看一次也无甚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