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想到这里,康熙也不觉得累了,起身坐直,对皇后道:“你且忙着宫里,务必查问清楚。宫外自有朕派人查问。有什么消息,及时通报于朕。”
皇后敛衽起身,肃颜答道:“妾身遵旨。定带着贵妃等把此事查明,保证后宫清净平和。圣上放心。”
康熙点头,看一眼贵妃,嘱咐:“凡事多跟你们主子娘娘学学。多想想,多问问。你们主子娘娘是陪着朕打鳌拜那时候一起过来的,当年仁孝皇后管理宫务,还要倚重于她。要多听她的话。”
皇后抿嘴不言。佟贵妃看康熙沉着一张脸,不敢说别的,温柔婉约往前走几步,对着皇后飘飘下拜,口里道:“妾身遵旨。还请主子娘娘多教我。”
皇后依旧伸手一捞,把佟贵妃直接捞起来,微微一笑,说道:“万岁爷谬赞。贵妃不过是年轻几岁,等过两年经历的多了,我还要倚重你,往后,妹妹要多多辛劳呢。”
佟贵妃急忙称协理皇后,乃是份内之事。康熙看二人说完,看看自鸣钟,便叫进来三毛子,宣军机处大臣来。皇后便借口要去看太子、大阿哥几个孩子,拐到弘德殿去了。佟贵妃送别皇后,带着几个宫人绕着昭仁殿后门,穿过隆福门,进了东一巷。身后大宫女秀宁几次问是否乘轿子,都叫佟贵妃摆手拒绝,“这么点子路,太阳又正好,本宫正好走走消消食儿。”秀宁不敢再问,又怕佟贵妃走路时间长了腿疼,只好唤来轿子后头跟着。偏偏佟贵妃心中有事,一行人走的慢。
迎面来了一乘轿子,秀宁抬头一看,押轿的乃是延禧宫大太监,名唤马鸣夏。马鸣夏也瞅见佟贵妃一行,生怕看错了,揉揉眼,果然,贵妃轿子在后头跟着呢。急忙小声对轿子里回禀。宜嫔一听就乐,“怎么,贵主在前头走,轿子在后头跟?”
马鸣夏急忙应道,“正是,主子,您看咱是停下来请贵主儿先过?”
宜嫔冷笑一声,讽道:“那是自然,贵妃出行,可是半副銮驾呢。”
马鸣夏不敢应声,急忙招呼停轿,扶着宜嫔出来,迎着佟贵妃一行行礼问安。
佟贵妃仔细一看,知道宜嫔是叫康熙翻了牌子,今晚就要伴驾,心中不悦,碍着众人在场,不敢明言,只得强打精神道:“万岁爷这些日子多有辛劳,你好生伺候着。”
宜嫔躬身应是。佟贵妃带着人越过宜嫔轿子,忽又顿住脚步,说道:“你也多努力,多为万岁爷开枝散叶才是。莫要辜负圣恩。”
宜嫔听了顿时无语,隔着一顶轿子,只得笑答:“雷霆雨露俱是皇恩,嫔妾定全力报答。”
佟贵妃听宜嫔这么说,有可无不可地摆摆手,领着人自去了。宜嫔目送佟贵妃轿子走远,悄声问马鸣夏,“这是怎么了?”
马鸣夏哪儿敢胡猜,只得道:“奴才琢磨,大约是——今晚由主子您陪王伴驾,那位,心里头不舒服?”
宜嫔噗嗤笑了,骂道:“心里不舒服?要这么说,咱们都该整日西子捧心了。”说完,不管那么许多,进了轿子径直往乾清宫去了。
不提宜嫔见了康熙如何应对,却说皇后到弘德殿见了太子和大阿哥,兄弟俩玩得正开心,一旁四公主也咿咿吖吖跟着凑热闹。陪着几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叫来惠嫔等人,命好生看顾。嘱咐一大会儿,这才告别太子,带着人到永寿宫探望敬嫔。
李安安得了消息,远远迎了出来。厮见已毕,皇后拉着李安安的手往里走,一面问:“敬嫔如何了?”
李安安苦笑,“太医看了,开了药,也熬好了。可是,敬嫔姐姐不肯喝。”
皇后惊讶,顿足问道:“却是为何?”
李安安无奈,只得道:“嫔妾说不上来。还请主子娘娘入内一看便知。”
一时皇后随着李安安进了永寿宫后殿东间,就见敬嫔双手捧着肚子在床上歪着,一旁几个宫女守着,门外大太监、小太监随时恭候。桌案上瓜果香茶点心一样不缺,窗外还挂着一盆金丝吊兰,一笼鹦鹉,正在学舌:“吃药吃药,小主吃药。”皇后一瞅,可不就是,床前宫女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汤。
屋里人得知皇后驾到,急忙行礼问安。敬嫔也急慌慌要起身。皇后几步上前,按住她肩膀,依旧送回床上,道:“好妹妹,这是怎么了?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怎么连药也不喝?再说,大人尚且受不得惊,你还有小的要顾着呢。”
几句话说到敬嫔滚下泪来,握住皇后的手,凄然道:“蒙主子娘娘眷顾,只是这孩子没福,怕是,等不得出来,拜见他的皇额娘了。”说完,呜咽不止。
皇后与李安安对视一眼,俱是心惊。少不得柔声宽慰。只见敬嫔只哭,二人百般劝慰,方才歇下。皇后又坐到后殿正殿,叫来敬嫔身边人问话。因兰香出事,敬嫔身边暂由荷香贴身陪着。听见皇后传唤,看敬嫔睡着,便敛衽出来,对着皇后磕头。
皇后细问这几日敬嫔情形,荷香只道:“原本主子身边都是兰香姐姐管着。奴才昨天夜里才提上来。只是主子已经有一日未曾吃些什么了。药也不肯喝。刚开始还听见主子说要好好保住孩子,后来,后来……”后来的事,皇后已知,看荷香说不出来什么,便多嘱咐她几句,命她好好伺候敬嫔。叫荷香退下,又叫来崔柱儿盘问一番。因崔柱儿不管敬嫔屋里事,只说昨夜奉命去请安嫔和太医来,其余大体与荷香所言相似。又叫来几个人,盘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