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老者沉默半晌,一手轻轻掐着雪白长髯,抬头注视那白脸汉子,说道:“巩兄,你我虽是异类成道,但却不屑和北荒那些凶蛮无知之辈为伍。所以我们选择了投靠冥府,走封神之道,受人间香火修炼。当日东侯封赠千名大妖,与我等约誓。守人道气运,分享香火,万世不易。回想起来言犹在耳。我今毕竟仍为此处土地神,百姓城池有难,实在不敢推卸责任啊。我亦知此事凶险,巩兄你若退避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求你与我同进退。”
那汉子闻言勃然变色,说道:“老hu,你说的哪里话来。我巩建北也是一方山神,修炼出风雷内丹的大妖。虽然出身贫贱,但也有几分胆色。别人不知我,难道你也不知?”
“只是眼下,我们势单力孤。而且神册损坏,多少年都联系不上冥府。此地百姓惫懒,香火也断了几十年了,情分早就淡薄了。若是犯险有几分不值。”
老者眼中有一丝歉意,说道:“巩兄莫怪,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岂不知你的心思。莫说是你和老佘他们这些人,就是我当日也曾想借机脱离冥府管制,虽然冥府没有主动联络我等,但是我们亦没有去到都城隍面前领过法旨。说起来也没有谁辜负谁吧。只是这次,这次是魔道要屠城血祭,这种残忍手段,我既撞上,却是不能装聋作哑。”
二人正在说话间,同时感应到一股锋锐之气由远及近。不由一同转头看去,却见远处山道上有一个青年昂然而行。这人瘦瘦高高,皮肤晒得黝黑。头上只随意挽个发纂,眼睛上蒙着一块紫色丝巾,竟是个盲人。他手持一根八尺余长的盲杖,虽在山路之上,却是从容不迫。看似四平八稳但脚程极快,似是施展某种遁地神通。
山神巩建北一皱眉:“这位像是个剑修,看气势和去年路过的那个老驼子很像啊。不会是和那老家伙有关系吧。”
胡土地一听,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那个凶人太可怕了,远远的看上一眼都被剑气刺的睁不开眼睛。听说后来在寒泉府那人把北荒来的妖王都一剑劈走,太吓人了。眼前这个小伙子看着像个盲人,脚下却是一种缩地成寸的身法,行走如飞,也不知道是真瞎假瞎。这种时候来这凑热闹的,怕也不是善茬。
正思量间,那小伙子已经走到了面前丈许,也发现了他们。于是微微一顿,抬手一礼。说道:“敢问,前方可是龙松城。”
胡,巩二人不急搭话,而是暗自把法力放出与这人轻轻碰了一下,双方一触即分。但彼此都略微有数,胡土地点头道:“沿着大路过去便是。不过,那边有些邪道在围城施法,道友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盲眼青年有点意外,微微抬了抬下巴,客气道:“多谢二位前辈指点,不过,我还是要去的。我观这邪法似是长生教的阴秽障知雾,彼辈早已订立誓约不涉足东高洲。如今却深入大陆腹地搅风搅雨,不给他们些教训是不成的了。”
听他口气很大,巩山神不由有些不满,下面那是两个元婴,你一个小小玄光何来自信?他哂笑一声,说道:“道友可能不曾感知到,下面有两个元婴高手,以我看来他们距相象之境也之差一步而已。”
那盲眼青年闻言并不惊讶,淡淡说道:“元婴没有机缘,靠到道消也就是个元婴。漫说他们只是元婴,便是真的是相象大能至此,既然让我赶上了,也只有一战而已。”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并不似无知狂妄,反而有点义无反顾之感。胡,巩二位诧异的对视一眼,问道:“不知道友是何来历。”
来人轻叹一声:“吾,来自深渊。龙渊剑宗弟子,易风临见过二位。”
两人面面相觑,深渊?突然巩山神想起了什么,你是深渊六宗的人!
易风临缓缓点头,我与另外几位暂时代六宗巡视此地。
山神听了深吸一口气重新见礼,说道:“失敬了,在下巩建北为锁龙山山神,这一位是胡春江道友,乃龙松城土地。我二人有心要救一城父老,却力有不逮。如果深渊的巡使过问此事,那我二人愿意出力。只是易道友既为巡使为何只有玄光修为。”
其实巩建北和胡春江也有点叫不准,这易风林脚下有玄光涌动,看着像是个玄光修士。但是他的法力圆润无暇,十分凝练,又有淡淡的烟煞绕身,像是元丹修为。他流露出的锋芒,让这两位元丹修士都感到有一丝威胁。这种大派弟子传承非凡,很难以寻常经验判断,也许就是隐藏了修为呢。
易风临见他们知道自己的来历,也不矫情,说道:“我其实算不上是宗门巡使。本届东高洲五十年内的巡使是轮到我宗的胡翔远长老。但之前胡长老被宗门急调去海外办事。因此临时抓了我和另外两宗的弟子代为巡查。我等一路至此,本以为北地太平,没想到遇到这种大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说的长老可是那个也拿根竹竿的驼子?”
不错,胡长老被称为万里地驼。要是他老家人在,就不用我赶鸭子上架强出头了。
看着易风临叹息摇头,胡土地和巩山神对视一眼,心说别装模作样了。就算不知道深渊六宗是什么来路,但是龙渊剑宗的疯子那是天下闻名。你们这些剑疯子最喜欢的就是挑战不可能,越强的对手越能激发他们的战意。这小瞎子的脸蒙着大半,看不到表情,但那周身澎湃的剑意可是一点也没含糊。两人心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