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天心思细腻,刻意去买了两盒上好的鹿茸和阿胶,绕过莫老更的“莫家大院”,让小六子直接从苏二屯的西面,把车开到后山的莫家老屋。
”百善孝为先“!
他要秉承孝道,了却老父的遗愿,首先去探望梁家的恩公,莫老更年逾九旬,仍耳聪目明的父亲莫舜尧。
梁浩天觉得他这样做,在冥冥之中的父亲那深邃的目光正密切注视着自己,仿佛在说,“浩天,知恩图报,你做得好啊!”他似乎看到了九泉之下的父亲慈祥而亲切的笑容。
莫舜尧是个不简单的老人,十五岁就扛枪参加了张作霖的东北军,剿过山匪杀过日寇,因为作战英勇,曾被火线提拔为少尉排长。
在一次酷烈的战役中,莫舜尧的部队被打散,自己在战中身负重伤,被当地好心的老百姓搭救,保住了性命。
伤愈后,他与部队失去了联系,不得不乔装打扮,几经周折冲过敌人的层层封锁线,辗转回到了东北老家阿城。
在“全国山河一片红”的五六十年代,莫舜尧因为是军人出身,又抗击过倭寇,回到地方后,便被推选为苏二屯村的民兵连长。
梁浩天的爸爸梁焱是个颇有名气的学者,早年毕业于旧中国最高学府北平(北京)燕京大学(今北京大学),才富五车学识渊博,是当时阿城教育界的泰斗。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十年浩劫,举国上下盛行批斗“牛鬼蛇神”的一股歪风,由于自己恃才放旷遭人诬陷,梁焱被流放到苏二屯子接受劳动改造,并遭到拘禁和管制。
仕可屈,不可侮!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不堪受辱的梁焱,万念俱灰的写下遗书,准备悬梁自尽了却残生,被看押的莫舜尧及时发现,挽救了他宝贵的生命。
后来拨乱反正,随着形式逐渐好转,在莫舜尧竭力的劝慰和帮助下,梁焱终于得以被平反昭雪,重新回到了他心爱的学校和温馨的家园。
小六子似乎看透了梁浩天的心思,故意放缓了车速,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徐徐爬行。
梁浩天打开车窗,静静的呼吸着微风带来的泥土气息,深情的眺望着这里的沟沟壑壑,一草一木。
他刚毅的目光,仿佛在努力的搜寻着父亲的背影与足迹,物是人非,这里毕竟曾是父亲忍辱负重宁折不弯与命运抗争,生活和劳动过的地方啊!
梁浩天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心里五味杂陈,感觉很不是滋味!
临近正午时分,在炊烟袅袅的幽谷深处,我们终于抵达了莫家老屋。
莫舜尧虽说年岁已高,但身子骨依然硬朗,手脚麻利。
此刻,他正在自己篱笆院里吸着自种的烟草,悠闲自得的晒着早春的太阳。
看见有人来,以为是莫老更回了家,他赶紧大声吆喝起来,“老四,你们回来了!”莫舜尧高兴的站了起来。
“莫老伯,是我……浩天!我来看您老来了!”梁浩天大踏步走过去,一把紧紧握住莫舜尧粗糙的双手。
“哦!你是……梁校长的儿子,梁浩天,梁书记!”一对脸,莫舜尧这才看清来人,楞了一小会,马上反应过来了。
“哎哟!你看俺这记性,人老眼花不中用了,稀客……稀客呀!赶紧进屋吧,屋里请!”莫大爷激动万分,客气的说道。
“哎哟!好哇……好哇!浩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小子可是个大忙人啊!”莫舜尧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顺手摘下了晾晒在院坝里的鱼干。
“老伴,中午整个大乱炖,家里来贵客了,俺爷几个今的要好好喝上几盅呢!”一进屋,莫大爷就把鱼干拎进灶房,吩咐内当家的道。
“大爷,您又说错了,是您们爷几个,不是俺爷几个,俺可是错着辈呢?这都算那回事吗?哈哈!”小六子哭笑不得,忍不住调皮的纠正道。
莫老更的生母,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病故,继续把他们一大窝子穷孩子拉扯大的,就是现在的继母崔氏。
继母小莫舜尧十多岁,也是穷苦人出身。
崔氏是一个勤劳善良的女人,自打进了莫家,就把莫舜尧的孩子们视为己出,疼爱有加,深得邻里乡亲的好评,和莫家兄妹的尊敬和爱戴。
我从车厢里,拎出梁浩天带来的厚礼,恭恭敬敬的放到炕桌上,“爸,这是梁政委专门买来孝敬您二老的!”替梁浩天上礼,自己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由于疏忽大意,竟然没想到也给两个老人家带点礼物,尽尽我这个莫氏家族唯一的外姓“儿子”的一点心意。
原以为,梁浩天只是去莫家大院走过过场,不曾想,这个重情重义的东北汉子竟是若此仁厚,径直来到了莫家老屋……
当然,我并不知道,莫梁两家居然有如此难能可贵的深情厚谊。
“什么栓子,你刚才说浩天是啥梁政委敢情是这会……浩天你又调到部队上去了吗?”莫舜尧人老耳一点也不背,他先望望我,接着又扭头看看笑嘻嘻的梁浩天,一脸糊涂的模样。
“爸!您不懂,梁书记他现在上调到省里了,升了大官,是省公安厅里的政委!”我没有刻意奉承梁浩天,实话实说,赶紧把话挑明了。
“哎哟!好啊……好啊!虎父无犬子嘛!和你老爸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呀!”莫舜尧一听,赞叹不已,他深情地注视着梁浩天,脸色凝重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
“梁焱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