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便于管理,摩租车出勤车队化整为零,每三人为一个小组,每十人为一个小队,三十人以上设一个中队,三个中队组成一个大队,各单位配备了对讲机,公司新成立了“调度中心”,整个运行格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各组、队按片区分布在阿城各个角落。
户部巷一带人口稠密,这里鱼龙混杂,常年居住着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包括一些乌七八糟的外国人,当然,在外国人里面,依然是以毗邻的俄罗斯人居多。
由于治安环境复杂,城市改建滞后,这里的交通一度陷入瘫痪的境地,“小黄球”的出现,从某种程度上极大的缓解了人们出行难的心理压力,受到了当地人的“热捧”。
在户部巷任何一个角落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小黄球”宛若一朵朵璀璨夺目的“金菊”绽放在熙熙攘攘的人海里,摩租车在这里呈现出一派火爆的景象,生意十分抢手。
然而“金无足赤”,有掌声的地方就一定有嘘声,这是事物发展的一个自然规律。
随着搭乘摩租的“成交量”逐节攀升,另一个严峻的问题也随之而来——投诉和纠纷频频发生,居高不下。
为了保证摩租运行有条不紊的正常秩序,我每天不得不亲临实地进行巡视,调处难以预测的突发事件发生。
这辆黄身蓝字,标有“摩租督察”字样的面包车,是公司内保处的坐骑,除了我,车上还有内保处的一名年轻保安,也是这台面包车的兼职司机。
我让内保队员萧嶙将车停靠在户部巷最繁华的街道——水西门的路牙上,萧嶙是一个刚退伍不久的军人,来公司没几天,小伙子虽说长得人高马大,却不大爱说话,十分含蓄、腼腆,乍一看倒像是一个大姑娘。
车子刚刚歇火,萧嶙就赶紧跳下车匆匆往路旁的小卖铺走去,不大一会小伙子拎着一带饮料,笑容满面地回到了车上。
这小子!心里可一点也不斯文,都知道迎合上司的“潜规则”了,这个“大姑娘”,机灵着哩!
煦煦的眼光照射进车窗,气温渐渐炎热起来,“萧嶙!把车门打开透透气,车里太闷热了!”我吩咐道,拎开他买来的“农夫山泉”,咕噜咕噜一下子喝去了大半瓶。
萧嶙刚刚走下车,绕到车屁股后面,迎面碰上一个戴着衬衫的中年男人,“小伙子!借一步说话好吗?”来人伸出一只青筋暴突的粗壮胳膊,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拽到一边,压低嗓门,继续问道:“你们莫总在车上吗?俺是他朋友!”
看着来人这冲冲的架势,加上这人孔武有力的蛮劲,萧嶙一下子吓傻了,“在……在呢!俺……俺这就去叫他!”小伙子有一点胆怯,磕磕巴巴地说道。
“不用了!”未及萧嶙转身,“莽汉”顺手就将他扒拉在一边,大步上前,“哗啦”一声,兀自打开了车门,二话不说就一头钻了进去。
“萧嶙,你呼一下六小队,问一问老棉纺厂那边情况怎么样?”我端坐在副驾驶座上,听到身后有人上了车,还以为是萧嶙呢!于是,摆出一副老板的派头,头也不回地发号施令道。
“栓子!别吭声,是我……吴四喜呀!”一个男人用低沉的声音,把嘴巴几乎凑到我的耳根子底下,瓮声瓮气地对我说道,这个声音,我非常耳熟,的确是胖头鬼的腔调。
“什么吴四喜”或许是条件反射的缘故吧!我当时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猛地转过头去。
天哪!这哪是胖头鬼老吴——“吴四喜”呀?这家伙一头浓密的黑发,戴着两个黑咕隆咚的玻璃片子,活像两个黑窟窿,除了声音相似,光凭这模样,我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胖头鬼是个头顶早就开了瓢的“秃爷”,就算是这家伙摘了墨镜,那也不可能是他呀!
“栓子!我真是胖头老吴呀!你再仔细瞅瞅看!”这家伙见我有些疑惑,一着急,呼啦一下摘除了脸上的墨镜,紧接着又一把扯下了头皮上的假发,露出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我滴个乖乖啊!这家伙果真就是潜逃多时的胖头鬼老吴——“吴四喜”。
我赶紧把头伸出窗外,让萧嶙把车门关好,示意他就在车外蹲着,还特意嘱咐他不要轻易让外人上车。
“老吴,你咋还在阿城呢?你可真是吃了豹子胆呀?你不知道警察现在到处在搜捕你吗?”车内就剩下我和吴四喜,这是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空间,我对着这个胆大包天的老贼,把我的惊讶和担忧一股脑地说给他听,“你竟然还敢在大街长市抛头露面,这不是耗子钻猫窝——自投罗网吗?”
“栓子!都别说了,不是我不想逃,我……我有我的苦衷呀!我现在一时脱不了身呀!只有等风声平息了,再作打算!”胖头鬼冲我摆摆手,无奈地摇着头说道。
原来,胖头鬼老吴在城郊有一个姘头,俩人不明不白地苟合在一起多年了,而且还有一个不到三岁的私生女,胖头鬼这些日子都是窝藏在那里。
俗话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吴四喜”虽然不是一个英雄,但是他同样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汉子呀!家,在特定的人群和某个特定场合,注定就是一个羁绊和累赘。
更何况,胖头鬼还有一个更大的顾虑,那就是他藏匿在“家”里的数十件黄金饰品,还没来得及销赃兑现呢!如果带上这些赃物出逃,那岂不是引火烧身、自掘坟墓,坐以待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