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子去了,他是死不瞑目的,他的ròu_tǐ虽然消失了,但他的灵魂永远难以解脱,因为,他心中有着那份沉甸甸的永不磨灭的撕心裂肺的挂牵……
生如碌蚁,死如微风;生命的颜色其实是鲜血染红的。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何况我等凡夫俗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有时你想一走了之一了百了都很难,很难,哪怕你死了;亲情永远是最难割舍,最难放弃的,就像你永远难以放弃仇恨和抱怨一样。
人有的时候是非常感性的,总是企望着幸运之神突如其来的光顾,三教九流,所有的人,都身不由己的活在现实的自我世界中,和希望的梦幻里。
人,无时无刻的不是在奔着美好的憧憬而努力的活着……
小时候,老师们通常会吩咐同学们写一篇题为“我的理想”的作文,记得很多同学写的是长大了想当一名老师,或者是当一名警察。
当老师,多风光呀!每天手执教鞭,颐指气使,不用背书,不用写作业,连家长也要点头哈腰的看他三分脸色。当警察就更不用说了,在路边捡到一分钱都得交给他,这个家喻户晓的歌谁不知道啊?还有《黑猫警长》里的黑猫警长,到处捉耗子抓小偷,多威武霸气,简直天下无敌呀!
对强权的畏惧和崇拜,从儿时就深深地扎根在我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同学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将来长大了的理想是当一名农民,其实,这只是他对自己未来的真实想法罢了,居然引来满堂大笑,农民还要当吗?当农民这不是糟蹋了理想二字吗?你娃就是不念书,回家不是一样的当农民修地球吗?同学们群起而攻之,各种嘲讽,各种挖苦,如砖头瓦屑向他无情的砸去,就连老师当时也批评他没有出息。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那些攻击他的同学们几乎都和我一样成了货真价实的地地道道的农民或者说是农民工,而那个言之凿凿修地球,誓当一名农民的同学,出污泥而不染,一枝独秀,考入985名牌大学,留京作了一名教师。人啊!再崇高的理想,再远大的抱负,有时候,似乎终究难逃命运的摆布。
我打算当一名掌刀子的大工,做一名手艺高超的砌匠,成为一个“百艺好藏身”的名正言顺的手艺人。我要把我的身份改写一下,不再是小工,而是老板当八斤宝宠着,小工当老爷“伺候”着的大工师傅——风光无限的大砌匠。
自从驼子出事死了,队里接二连三又出了几件大事,不过不是什么孬事,都是些大快人心的好事:
万秃子拿出了一笔钱,买来崭新的花彩条大油布,拆了些脚手架上面的钢管,又东拼西凑地找来了一些废弃的木板;扒了破烂不堪的伙房,搭建了一排敞亮,干净,严实的临时工棚,新的伙房,“饭堂”,“寝室”一应俱全,我再也不用工地旅馆两头来回奔波了,而且,也节约了每天二十块钱的房费,即便是入不敷出,再也不用为房租没有着落而发愁了。
当地政府给施工队送来了崭新的黄球鞋和安全帽,人手一份,而且,当面严厉的批评了万秃子和刀疤脸,勒令他们整改:从今往后,绝不允许赤脚作业,买鞋的钱由包工头报销,不得克扣;脚手架不允许人料同乘,采取下送上接的原则,保证安全施工。穿上久违的鞋子,一脚踩在坚硬的土地上,就像踩在松软的沙漠里,别提有多么的惬意,我感觉整个腰杆都挺直了很多,从此,我将告别“原始社会”,告别“猿人”的“狩猎生涯”,回到文明世界,回到现代人的生活中,见鬼去吧!可恶的“光脚板时代”……
还有最大的喜讯,新客运站顺利通过验收,提前竣工了!
“8月10日下午,雨,邮局,寄给家里两千块钱。”我在工棚里,用捡来的学生练习薄又清清楚楚的记下了一笔账。
万秃子又在河南接了一桩大活,施工队不日即将开拔,转战中原,鸣锣开工了……
真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啊!日子仿佛一天天好起来了。
河南,亦称中州,现简称豫,地处黄河中下游腹地,古魏国也,中原文化的发祥地,皇帝的老窝,历史上有近二十个朝代在此建都,是个人才荟萃,人杰地灵的地方……
施工队共划作五个组:砌工组,木工组,水电工组,杂工组和后勤组。我理所当然隶属于杂工组,在刀疤脸的麾下“听差”。
“你娃有出息了,想学砌匠,干大工,你知不知道,这拜师学艺是有讲究的,是要请酒上礼的呀!拜师一回,出师一回,拜师喝的是拜师酒,出师喝的是谢师酒。”刀疤脸信息怪灵通,不知在哪打探到了我拜师学艺的消息。
“拜师酒,我可没听说过,今天听头一回。”我惊讶的合上看得正入迷的大本头,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十分好奇的问道。
刀疤脸坐在床沿上,麻利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黄金叶的香烟,一只手捏住烟盒子屁股,轻轻抖出一根雪白的烟卷来,一低头叼在嘴里,腾出的另一只手则掏出打火机,非常老练地啪的一声把烟卷点着,“阿嚏”,刺鼻的烟草味弥漫在昏暗的灯光下,我被熏得眼泪汪汪,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砌工组里的大师傅,我最看好方老壳,他的砌活干得最利索,最干净,最快速,人也老实厚道,不善言辞;别人叫他方老壳,并不是说他的头长得像升子(从前民间盛粮食用的工具,四方形),而是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