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溶玥策马出了城门,跑了许久,才停在了一处不知名的小山上。
苏溶玥将马拴住树上,自己则向小山深处走去,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但是好在这里无人,她可以放纵自己一次。
小时候,每每当她伤心难过时,她便总是会落泪哭泣,父亲和哥哥都会来安慰她,或许她很喜欢那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所以那时的她真是爱哭的很,稍稍受了委屈,便会流泪啜泣。
可是,直到有一天,父亲不在了,再也无法抱着她,轻声的安抚她,再也无法像变戏法一般的拿出她最喜欢的玩具和点心。
而在那之后,哥哥也因为自己中了剧毒,那人满眼嫌弃的看着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造成的,是她害了所有人。
所以,从那时起,她就告诫自己,绝对不允许再落泪,父亲不在了,她的亲人只有哥哥一人,她不想哥哥再因为她的软弱而伤心。
七岁那年,她便懂得了,会让她伤心流泪的人都是敌人,而她的每次落泪,只会亲者痛仇者快而已。
所以,这七年来,她宁愿流血,也不愿意落泪。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会觉得委屈,心痛,就连眼睛也酸涩的不行,原来会惹人哭泣的,不仅仅是仇敌,还有她喜欢的人。
而最让她难以接受的不是乾景尧的欺骗,而是就算乾景尧玩弄了她的感情,碾压了她的自尊,她也依然没有痛恨乾景尧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就像那些年,自己拼命的想讨好那个人,就算换来的都是白眼,辱骂,她却依然乐此不疲。
她痛恨那样没有原则,不要尊严的自己
苏溶玥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眼泪浸透了她的衣袖。
她轻声的呜咽着,寂静的四周只有鸟叫蝉鸣与之回应,似乎在劝慰,又似乎在跟随着她一同哭泣。
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望去,发现后面站着的竟是一脸茫然的顾远。
苏溶玥眼中的泪水还在继续的流淌着,清凉的泪,顺着她洁白的脸颊,化为颗颗水珠,滑落至地面。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的注视着对方。
苏溶玥别过脸去,将头埋在膝盖里,轻声的啜泣着,顾远有些茫然无措,仍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半晌,苏溶玥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淡漠的看着顾远,冷淡的说道:“今天你什么也没有看见,否则我就杀了你!”
本是有些怔愣的顾远,听到这话,却是倏然一笑。
苏溶玥咬着牙问道:“你笑什么,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我能救你,也能杀你。”
顾远眼里却噙满了温柔的笑意,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望着苏溶玥,“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好你本就年岁不大,正是应该随意洒脱的,这样的你倒是比那冷冷的样子更好。”
他与苏溶玥只有一面之缘,那时他就觉得这个不大的少年,冷傲狂佞,做事却又稳妥周到,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岁的模样。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实际上像他们这种高门大院,才最是磨人,稍不留神,丢掉的就是性命。
而年前的这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行事作风却狠辣干练,想必,他之前的生活一定不是美满的。
顾远有些心疼的看着苏溶玥,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有时,若是太过伤心,哭出来,反而会好一些。”
他刚刚看到苏溶玥哭泣的时候,真的是手足无措了,一个人若是逞强太久,别人便会觉得这人天生便该如此坚强,不应该软弱。
可是,既是人,谁又会没有悲痛欲绝的时候,悲伤哭泣本就是所有人的权利。
只是,他没想到当他看见苏溶玥哭泣时,心里会是那样的酸楚。
苏溶玥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顾远还以为她的男儿身,便没有说什么,只将顾远的手拨开,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顾远收回右手,显得有些落寞,淡淡说道:“今日是我父亲的忌日。”
苏溶玥知道自己刚才是有些迁怒顾远了,想必顾远今日的心情应也是也不好受吧,苏溶玥转过身去,轻声说道:“抱歉,今日是我的不对,我先走了”
顾远没有追上去,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是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也没有能力助她半分。
顾远的神色还是那般温淡,但是他的眸中却隐隐含着坚毅的神色,他要去考取功名,他虽不知道月容的立场,但是他会选择无条件的信任。
是她为自己解难,挽救了自己的尊严;又是她,给了他与母亲容身之所,治好了母亲的旧疾。
是她,给了他生的信心,他不愿一直躲在月容身后,受她的照拂,他也要得到能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齐王府中,王府老管家看见齐王走着回到王府,而且神色幽深,连忙走上前去询问,这明明是骑着马离开的,怎么如此落魄模样的回来的?
难道是遇见了匪徒?
齐王抬起无神的眸子,看着管家,突然问道:“本王是不是很傻”
啊?管家一脸茫然,齐王这是受到什么打击了?
齐王自嘲的笑了笑,推开管家,踉跄的回到了书房。
合上门,齐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甚至笑出了几滴眼泪。
良久之后,齐王瘫坐在椅子上,怅然若失。
当他得知他一直寻找的月容竟是苏溶玥时,他的第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