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贵妃被贬之后,西太后心中忧思,身体孱弱,也是无心再让宫里的妃嫔晨昏定省。
没有了晴贵妃“压制”,苏溶玥才真正的变成了后宫妃嫔中最高贵的存在,无论是权利,亦或是名分,都成了后宫所有女子唯有仰望的存在。
柔妃虽然与姝妃位份相同,甚至还要更早进宫,可是这宫里却是从来不看资历,若是有手腕,即便是像苏溶玥这般,刚刚入宫,也一样能够至尊的存在,若是没有能力,即便像柔妃进宫多年,也这般只能默默无闻
杜修媛失了孩子,大受打击,索性避宫不出,往日里最为张扬的晴贵妃,也已经被贬为晴常在,本就不十分热闹的后宫,顿时变得更加萧条,就如这深秋一般的荒凉。
柳玉晴虽然被贬为了常在,幽居冷宫,可是却也没有人敢对她捧高踩低,更没有宫人敢去苛责奚落。
虽然柳玉晴倒了,可是她的身后可是西太后和护国侯府,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
所以,柳玉晴虽然幽居冷宫,住的自然是远不如长春宫,却也是干净整洁,不缺被褥,不短吃食,虽然她没有资格用银炭,可是给她用的也是最好的黑炭,不会冒出呛人的黑烟
柳玉晴依然穿着贵妃的华服,头上也如往日一般,簪满了珠翠,若是不看她此时那空洞无神的眼睛,仍会让人觉得她还是那高高在上的贵妃。
柳玉晴搬出长春宫时,带走了她所有的衣裳,首饰,这些东西,便是象征着柳玉晴最后的尊严,即便她已经被贬为最末等的常在,可是她仍然不愿低下自己高贵的头。
对于这些事,既然苏溶玥不愿意过问,其他人便也就更加不愿招惹于她,由着她去了。
绣荷看着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的柳玉晴,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昨日还是这宫中身份最高的贵妃娘娘,今日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娘娘,你都一日没有吃饭了,你想吃些什么,奴婢去给你准备。”
然而回答绣荷的却仍是只有无尽的沉默,柳玉晴只是一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便是连眼珠都未动一下。
绣荷见此便也索性不再发问,而是自己准备去了。
她该劝的也都劝了,有西太后在,是断不会让柳玉晴受了委屈,等到西太后重振大权之时,她一样还是别人无法比拟的存在。
只是,绣荷却是无法劝慰她的情殇,她对乾景尧用情太深,明知道两人注定敌对,却还是这般浑然不顾的陷了进去
柳玉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即便憔悴去,却也是难掩艳丽的容貌,她曾为自己的美貌而骄傲自豪,可是她爱的男人却是对她的这副皮囊,没有一丝的兴趣
良久,柳玉晴的眼睛渐渐的酸了,里面蕴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显得她那双美艳的眸子更是娇丽动人。
她不想流泪,不想悲戚,可是眼泪就如同她对乾景尧的爱意一样,不受她的控制。
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时姑母还是贵妃,而乾景尧也还是太子。
有一次,她随母亲去宫里探望姑母,她们一同去给当时的皇后请安,也就是乾景尧的母亲,她一向知道这个太子表哥长得颇好,可那一次相见,却是让她记忆如初,瞬间堕入了情
她记得,那时的乾景尧便喜欢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可是那时他的神情不似这般的冰冷,她还会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欢愉,一丝喜悦。
她记得,乾景尧与懿德太后两人坐在花园中,那时的懿德太后和姑母还都十分的年轻,虽然她们柳家的女人都是相貌美艳,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懿德太后真的很美,美的足以让所有女人嫉妒。
而乾景尧那时便已然是一身高贵的风华,气质威严,郎艳独绝。
他从花园中,折下了一朵水红色的月季,那月季开的正好,上面还有些晶莹的水珠。
而后,她看着他含着笑意,将这朵水红色的月季簪在了懿德太后的发上,动作那般的轻柔,那般的温润,墨色眼中含满了珍视,那一瞬,她的心便被狠狠的震荡了一瞬。
她从没有见过这般既威严高贵又温柔似水的男子,她的父亲虽然是一国侯爷,许是在外面雷厉风行,可是回到家中,却是也从未对她的母亲流露过这般的深情。
即便是父亲看着他最怜爱的姨娘,眼中也不过是浮着一层浅浅的喜欢,虽然那时她还很可是她却是已经知道,那种眼神不是爱,只是男人的宠。
那时起,她便有一种感觉,若是乾景尧爱上一人,定会露出世上最深挚缠绵,最怜惜宠溺的神情。
而事实证明,她想的没有一丝的错处,只是,他爱上的是一个叫做苏溶玥的女人,而不是她
所有人都不知道,从那时起,她便一直有着一个水红色的梦,在梦中,他也一样折下了一朵水红色的花,眼中含笑的为她戴在了头上。
所以,当姑母询问她,可否愿意入宫,成为乾景尧的妃子。
她怔愣了一瞬,不是犹豫,而是欣喜,甚至是欣喜若狂。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拥有了所有,她觉得自己便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直到她进宫之后,她的天真,她的爱意,都被这无情的后宫一点点消磨殆尽,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竟然都是这般的可笑,穷其一生都在追寻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绣荷劝慰她,说她不必自暴自弃,只要还有姑母在,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姑母